大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个富士山来客斜躺在水里,双臂张开,搭在缸沿上。他的双腕内侧都出现了一条半寸长的新鲜刀,白森森的肌
醒目地向外翻开。
他身上的血已经流,脸上、颈上没有一点血色,全都变成了死气沉沉的苍白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胸仍然缓缓起伏,如一条搁浅了的鲸鱼。
“三个,都一样。”王煜说。
“能不能给我个解释?我相信你,但这种形之下,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对不对?”我问。
“解释?”王煜无声地笑了,松手熄灭了打火机。
“解释……解释,我来……解释……我们三个已经来济南半年,随时听从张大师差遣。活死墓这一派里的
分为很多种,我们就是……我们这一种就是……就是‘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九部中的‘兵字部’。我们是兵,你们中国
也常说‘养兵千
、用兵一时’呵呵……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静官公主的命。别多问,这就是事实,这就是……解释……”
这是那缸中的富士山来客在说话,王煜无需解释,该做出解释的是他们。
“好,我知道了。”我倒吸了一凉气。
比起张全中留在铜元局后街的那些死士来,这些富士山来的死士做得更彻底、更激进。他们漠视自己的生命,早就把‘替主子们续命’这种生观
植于生命里,不动则已,一动即死。
这已经超过中国古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行径,而是上升为一种诡异的信仰,与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神、事败剖腹仪式相契合。
“他们一生下来就知道将来要为主续命而死,这是活死
墓的伟大发明之一。我不
涉
家的内政,只是尽量以鼻烟饲之,延长他们的寿命,直到冰棺里的
醒来。我懒得杀他们,就算你误会我,我也懒得解释。”王煜说。
“静官小舞什么时候能醒?”我问。
“不知道,这你得去问老张。我是造鼻烟的,又不是行医卖药的江湖郎中。”王煜玩世不恭地笑起来。
我的确有些误会他,如果那富士山来客不解释,这种误会也许将持续很长时间。
“懒得解释”四个字将王煜的孤傲充分表现出来,他不怕被误解,世
就算全都误解他,他也绝不会在乎。
沉默了一阵,王煜再次开:“小兄弟,跟我说说官幼笙的事。几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想找个
聊聊她。我想忘了她,至少把关于她的事都压在心底,永不提起。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她一直活在我心里,越来越鲜活,越来越真实。”
“官大娘是个热心肠的好,曲水亭街老邻居几乎家家户户都劳烦过她,都欠她
。她从不跟任何
提起自己的过去,大家提起她,都觉得她好像是从石
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家,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
生历史。我曾经注意到,她很喜欢泉水,尤其喜欢夜
静的时候坐在百花洲南
的河道边,一个
坐着看水。很早的时候,我记得好几次看见她用竹篮打水,就是把绳子拴在竹篮把上,然后将竹篮扔到水里去,隔好久再提上来。咱们都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道理,她那样做的结果也不例外。后来,我们都觉得她是在‘诳鱼’,渐渐地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努力回忆那些细节的时候,顿时觉得官大娘做的事颇有些诡异。
“竹篮打水?你有没有注意到,每一次那竹篮底下都贴着一张黄纸符?”王煜问。
经他提醒,我的确看到过竹篮外面贴着符。
“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她那是在向活死墓传递消息。”王煜低声惊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有
都知道真相,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活死
墓最初的主
是东海鲛
之主,后来皇室以三千童男童
祭海,诚意感动鲛
之主,才将活死
墓赐予皇室。自古以来,鲛
就有以‘竹篮托符’传递消息的独特方式——小兄弟,事到如今,真相已经大白,官幼笙是东海鲛
,只不过是出于某种目的才留在济南城内。我们都上当了,我们都上当了……”
我被这种突然的转折弄得有些糊涂,而且屋内血腥气太浓,把我的鼻腔塞得满满的,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小兄弟,吸了我的鼻烟,你就能想明白了!”王煜又取出了鼻烟壶。
我并不怀疑他的诚意,自然地伸手,任由他把鼻烟磕进我的右腕鼻烟内。
“呵呵,小兄弟,上一次我为了探索官幼笙的消息,让你吸了另一种东西,对不住,对不住啊!”王煜不愧是济南爷们儿,对错分明,立刻向我道歉。
我摇摇,来不及纠缠这些,将鼻烟一吸而尽。
经过了短暂的冷涩、辛辣感受之后,那些烟末迅速钻我的呼吸系统,自上而下,凉了个遍。
“官大娘是鲛,则静官小舞也一定有鲛
的血统。张全中身为算术高手,百分之百明了这一切。那么,他为何没有向我说明?他到底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