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湖大饭店的外联部
员，已经分别安排了火化、埋葬、仪式后用餐的诸项事宜，具体的费用已经由一位姓燕的先生提前支付。
七半种，有二十名义和家政公司的员上门，全都穿着整齐的制服，把老宅内外打扫得一
二净。另外有二十名宏德礼仪公司的
服务生上门，穿着黑色礼服，胸
戴着白花，由大门一直排列到灵堂，负责接待来宾。以上两项，亦是由那位燕先生支付费用。
“都是燕歌行安排的。”唐晚说。
不约而同的，我们都皱了皱眉。
如果放在平时，有在我筋疲力尽时鼎力援手，替我安排各个环节，以免失了礼数——我该千恩万谢才对。可是这一次，我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你也觉得不对劲？”我问。
唐晚
，又摇摇，苦笑着说：“我说不上来，但是，爷爷去世之前，你属于是穷在闹市无问。爷爷去世，这么多敌和朋友一下子冒出来，仿佛约好了似的，叫穷于应付。很明显，敌和朋友全都瞄准了同一个目标。这种
况下，朋友也不敢相信，因为在利益驱使下，他们很有可能瞬间翻脸，变得比敌更凶残。”
我站在窗前，望着灵棚外那些衣冠楚楚、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眼前又浮现出燕歌行洒脱傲岸的影子。
爷爷痴呆、大哥惨死的十年里，的确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家的生活，以至于我每天清晨醒来，都必须为爷孙俩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奔走。即使竭尽全力，仍然捉襟见肘。现在好了，沙老拳给的金条、燕歌行给的现金都锁在旁边的柜子里，足够我一个迅速改善生活窘况。
爷爷的死变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契机，让一组无形的齿
迅速连贯转动起来，无声地、协调地飞转。而夏家仅存的我，就是这些齿中最关键的一个，济南本地异术师殷九爷等、京城来的燕歌行、
本子豢养的伥鬼、藏在爷爷和官大娘体内的多个灵魂全都绕着我急速转动，形成了一
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确确实实存在的暗风。
风是看不见的，但我分明窥见了风中的杀机。
“我的命运该何去何从——”我低，摊开双掌，看着掌心里纵横
错的纹路。
在明白眼中，掌纹即命运，这一生只不过是循着掌纹前进，走完这迷宫一样的掌纹之路，生命也就到尽。
“在看什么？”唐晚踱过来。
我把掌心亮给她看，她扫了两眼，不加置评，不自禁地无声叹气。
“身为夏家，我本以为自己的掌纹不应该这么平凡，可它偏偏就是平淡无奇，跟街的菜贩子、百花洲上钓鱼的闲甚至是明湖路上扫街的大妈没什么区别。”我苦笑着自嘲。
贩夫走卒、卖浆者流是社会地位最低等的群，他们大多数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家族背景及祖宗遗产，这一世白手起家，辛苦经营，也只是混个温饱而已。我看过不下一千名这类的掌纹手相，无大路朝天直刀纹，无富贵华盖半圆纹，无根基沉稳四方纹，无动如灵蛇擢升纹……可以说，能够让命运产生转折的“好”纹一条都没有，只剩下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
纹。
这样的掌纹，将他们的命运揉搓成一个狭隘、窄小、闭塞、崎岖的单个迷宫。究其一生，在这迷宫中进进退退、左右为难，庸庸碌碌，至死方休。正因为是单个迷宫，所以他们的存在根本不会对别、对社会、对国家造成哪怕是一毫克的影响，他们的生与死如朝生暮死的蜉蝣，悄无声息地来，微波不兴地走。而我们这个社会对他们的态度，则是多一万个不多，少一万个不少，谁都不会关注至此。
可怕的是，我此时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相亦是如此。
“别悲观，事是死的，是活的。”唐晚说。
我慢慢地攥紧拳，闭上眼，强迫自己从抑郁的绪中挣脱出来。
“天石，相由心生，命运体相是可以改变的。”她又说。
我无声地，那道理我懂，那样的例子历史上也出现过很多次。
“睁开眼睛看着我，振作一！”唐晚握住了我的拳。
我
呼吸三次，紧咬着唇，睁开眼睛。
唐晚的绪并不比我好多少，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心疼。
“我没事，总要把今天的场面撑过去再说。”我说。
“松开拳。”她说。
我听话地松手，两个四手紧握。
“其实，做一个平凡也没什么不好。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都是平凡的，能像伟那样横于空出于世、惊天地泣鬼神的能有几个？五千年来也仅有他一个而已，不是吗？好好活着，平安到老，比什么都好，不是吗？”唐晚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渐渐湿润。
美丽的孩子落泪时会让格外心疼，她此刻的声音和表像一根尖锐的刺，直直地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唐晚叹了气，取出纸巾包来，抽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