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弗拉希纳斯的巨树尚且有些受信的道理，可她无法理解，为什
么
灵们能够理所当然地对着明显是同为灵的所谓亚神顶礼膜拜——从没有谁
来解答过奈妲的疑问，因而，熟知各个部落守护者的兽
也从来无法将灵的亚
神与那些巍然的巨兽联系在一起，只能空
地遵循主的命令复诵着祂们的名字。
见黑颅烦躁地抓挠着无毛的
颅，奈妲也只好出声安慰。
「等妮芙丝小姐回来，我们去问问她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用矮语嘟囔了一句什么，神
颓然了下来。
有的
隶会心安理得地转身颂赞异族的神明，但也总有坚守信仰的家伙在。
尽管奈妲本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但黑颅的样子勾引起了她的回忆，便忍不住
出声发问。
「你也是被灵们抓来的吗，黑颅？」
奈妲已经见过了不少生而为的同伴都理所当然地信奉灵的亚神，那么还
能抱有对本族神明留念的黑颅或许是和她遭遇了相同的命运。然而，她却得到了
个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
「抓来？不……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隶了。」生来就是二代的矮壮
汉叹了
气，「但我又和别的隶不一样。自从身上开始长出黑斑，我就不能再
和其他隶们待在一起，只能单独住在铁制的牢笼里。别的隶要在码搬运重
物，而我就只能像个动物一样供观赏……没愿意接近我，只有妈妈会在夜
静时靠近笼子，毫不在意我身上的丑恶诅咒而拍打我的背脊，为我讲述岩山神
的传说故事……」黑颅那看似狰狞的怪异面容也因为回忆而显得柔和了下来，
「……我想我妈妈了，从我被旧主卖掉以后已经过去几十年，不知道她的腿痛
好些没有……」
豆大的泪珠滑过矮无毛的黑皱面皮，一旁的奈妲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流泪。
她当然也不敢上来接近黑颅，那全是黑斑寸毛不生的皮肤实在惊悚，即使是靠近
都会感到恶心。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决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不用太过担心。或许你的阿妈已经魂归天际了……」
「——你！你居然咒我妈妈死！你这个恶鬼！」
某种微妙的错
感萦绕在奈妲心。她没想到自己诚挚的安慰反而激起了黑
颅的怒气，眼见着矮要举起杂物扔过来，
兽用矫健的步伐躲到了几步开外，
忍不住嘟囔起来。
「哼！你这矮子，莫名其妙不识好心！你阿妈不去天上，难道还要烂在泥地
里不成？」
兽并不知道矮的丧葬习俗就是土葬，矮也不明白对于过着游牧生活的
兽而言，没有力气的老早早死去无比正常。眼见着奈妲离去，黑颅沉默地关
上了碗柜间的小门，将自己的身体重新蜷缩起来。
好不容易有愿意与自己说话的同伴了，最终又是不欢而散，矮的心低落
得像是绑上了铅块，不住地往下沉去。到最后，果然愿意触摸自己的只有妈妈—
—还有那个白发的小姑娘。
黑颅并不是第一次受到恩惠。曾经有一任主让他独自打理半废弃宅院的花
园，那是黑颅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然而，从来不曾有哪个主像这一个小
姑娘那样，丝毫不嫌弃自己的丑陋模样，还会拉住手把自己拖出碗柜去识字……
不对。小姑娘不是主，只是主身边的隶而已。既然她只是隶，那么
什么时候不走运了被主厌恶遗弃、甚至悲惨死去也并非毫无可能。也许昨晚的
惨叫就是主喜怒无常的预兆，不知哪一天她就会像自己曾经见过的隶们一
样，突如其来地就被主扔出家门，那样就再也没有愿意抓住自己的手掌了
……惊悚的灵感让黑颅颤抖了一下，他急忙重新摆出妈妈传授的祈祷姿势，在心
中想象出那个巍峨的存在。
「伟大的、令震颤的巨神啊——请庇佑那个叫做妮芙丝的小姑娘，让她的
心像大理石一样坚硬，身躯像锻打的钢铁一般坚强……」
即使只会这一句不甚理解的矮语祷词，即使从来没有目睹过什么威能，心
无旁骛的黑颅仍是虔诚无比地向妈妈心中无所不能的岩山神祈祷着，直到有隶
来呼唤他吃午饭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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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