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澳洲老爷们的仁德,他这么做是忘恩负义。单单就是窥探出卖主秘这一层,就是背主之罪,大约不管到哪里都是重罪,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若是把高老爷的吩咐置若罔闻,后想要再投靠就没门了,更不用说高老爷要对付他这么一个
才,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正胡思想着,却见自己在高家的一个结义兄弟高常过来了,提着个大食盒,都是高老爷送给澳洲老爷们的熏腊小食。高青强打
神,叫自己老婆
儿出来领了,去厨房收拾。
“阎管事这厮又来讹兄长了?”高常二十五六的年纪,是个壮小伙子,他和高青是同乡,也是家乡生活无着逃荒来得广州,托高青作保才卖身到高家来。都在外院打杂使唤,两
即是同乡,又互相照应,便私下结义成了兄弟。
“唉。”高青倒哺语。
“兄长你也太懦弱了,”高常愤愤不平道,“你如今都是澳洲老爷们的了,去理他作甚?老爷们仁厚,给你积攒下几个钱,你倒去塞这个狗
!”
“兄弟你就别说了,我是一言难尽啊。”高青望着院墙上的天空,“这一家……怕
后还是要投靠高老爷。”说罢又不肯多言了。
“奇了,兄长全家的身契都给了澳洲老爷们,为何又要投靠高老爷,难不成老爷们不要你了?”
“那倒没有,老爷们对我们一家,可真没说得。待宽厚说话又和气。都是好
。”
“那你想回高家作甚?兄长在高家不过一打杂的下之
罢了。哪比得上现在是半个管事呢。我都羡慕兄长有这样好的运气。”
“可他们总是外藩的海商啊!”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红毛绿眼的佛郎机,毛
臭哄哄的。”高常不以为然,“老爷们说话虽然听不大明白,穿得又古怪,怎么说也是中华
士呢。”
“他们总有一天要走得吧,万一要带这一家走呢?”
高常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义兄担忧得是这个。他倒对这种事并不在意:他从小就是孤儿,光棍一个,无牵无挂,去哪里都是一样。不过义兄拖家带
的,设身处地的想也的确瞻前顾后了。
“兄长顾虑的是。不过照小弟看来,走也就走了罢。这大明虽好,又不是我等的大明。在这里是当才,到澳洲也不过是当
才,又能坏到哪里去?这几位老爷心地又好,兄长全家跟了去,断然不会吃亏。”他笑了笑,“我若是兄长的话,要去便跟得去,也好见识见识这澳洲海外小中华的风
。”
“兄弟说得也是,不过我不想客死他乡啊。”高青长叹了一声,“当年家乡闹饥荒为了求条生路,弃了老宅祖坟逃荒,蒙高老爷收留到了这里,一晃都已经十多年了。房子、祖辈的坟地,也多半都湮灭了……我已经断了回乡的念……”他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满声哽咽,“兄长我都过了四十,山高水低就是要走得
,老来还得埋骨海外,那真是死不瞑目了。”
高常见义兄伤感,忙劝慰了几句。心中却并不以为然。这高家的才死了,只有那些有
有脸的
才,还能仗着主子的赏钱和平时的积蓄,做个道场佛事买块地下葬。一般的
才不过是赏一
薄皮棺材,抬到城外的义冢地上胡
埋了了事。义兄想留在这里,难道就是贪图身后的这些?不由得觉得异常凄凉。
这个混混沌沌当才混
子的青年,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内心闪过了一缕闪光:这世界,或许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