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灵位前续上蜡烛和香，这才去往前院的厨房。
鞭炮响，说明大部分
家里已经开始吃饺子了。
陈自默倒是不急，因为别需要去给本家长辈或者兄长、邻里街坊中的长辈磕
拜年，而他……不需要。这些年每逢大年初一，他都是起得最晚，吃完饺子给
爷爷磕拜年后，再去一趟侯强家里，别的街坊四邻家里，没去过。
不是他不懂事，而是爷爷不让他去。村里说，胡四是老绝户，所以忌讳这个。
真正的原因是，胡四觉得吃亏——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每年无来拜年，因此，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孙子陈自默，也不能去给别磕拜年。
陈自默来到厨房的时候，发现父亲刚把煮好的饺子端到了小木桌上，热气腾腾。
“正好，快过来吃……”陈金笑呵呵地招呼着。
“哦。”陈自默简单应了一声，没有急于坐下吃饺子，拿了放在窗台上的那挂鞭炮出去，在院子里点着了，噼里啪啦短短不过几秒钟，就完活儿。
他回屋坐到到小木桌旁，拿起已经准备好的筷子，不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饺子是昨晚上别送来的，而且还有泡好的腊八蒜和醋。
陈金正要坐下时，就听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之前他很早起床把街门打开，这是乡下的传统，因为要考虑到会有来拜年，所以街门得早早敞开。
“金子叔……”
“陈大伯！”
“来给您磕啦！”
“新年好啊！”
“金哥，除岁迎新咯……”
……
陈自默嘴里含着饺子，满脸不可思议的表
，看着父亲面带笑容地走出去迎接前来拜年的。
按理说，应该是在堂屋正厅铺好毯子或者麻布片之类的，便于来磕拜年的下跪，不至于把裤子弄脏。可因为陈自默把后院整个占据了，所以陈金只能把自己目前睡觉的卧室外间，作为守岁的地方。其实所谓磕拜年，并非真的就磕，只是象征
地下跪——燕南市乡下有句俗话叫“过年时的膝盖，不值钱……”有打趣的意思，当然也不完全是贬义。
往来，不过如此而已。
可陈自默这些年，大年初一哪儿见过别来家里拜年？
这，只是第一波，接下来，每过一会儿，就会有一波来拜年，多则十多个，少则三两个，有晚辈，也有和陈金同辈，但比陈金年龄小的，甚至还有夫妻二一起来的。
陈自默愈发糊涂了。
父亲凭什么，得到如许多村民的尊重？
直到天光微亮，终于不再有村民前来拜年，陈自默在厨房里收拾昨晚送来的那些菜食，为午饭做准备。虽然起五更吃过饺子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馋得直流
水。和爷爷相依为命这几年，除了和爷爷出去作法事时能在别家里吃大餐，在自家根本就没吃过，也舍不得买来做着吃。
陈金叼着烟走了进来，坐到凳子上微笑看着儿子在那里忙活，一边说道：“别忙了，一会儿跟着爹，去村里转转，有几家老还在的，得给磕拜年。”
“我不去。”陈自默很脆地拒绝。
“不去怎么行？”陈金皱眉，略有些生气地说道：“别都来咱家，给你爹磕拜年了，你不去给家的长辈拜年，这叫失礼，不像话！”
陈自默冷哼道：“那是你回来了，这几年就没给我爷爷磕拜年，我凭什么给他们拜年？”
“两码事……”
“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陈金再也忍不住，怒喝道：“当年我不在家，别瞧不起他胡四，不去给他磕拜年，是之常，这能怪别吗？谁让他不务正业做了神棍
阳仙儿？！以前我在家的时候，也从没给他拜过年！”
陈自默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看向父亲，冷冷地说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我是你爹！”
“胡四是我爷爷！他不是神棍！他是真正的术士，他比你强得多！”
这话脱而出，陈自默立刻闭嘴，心生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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