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避我！”我撑起身子，扬声高喊，“就在这儿说吧！我这身子到底还能拖几天，麻烦大夫跟我挑明了说，毋须瞒我！”
“这……”他言辞闪缩，额
开始隐隐冒汗。
“可是肺痨？”其实我心里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只是没见大夫首肯，总还有丝不死心。
老医官有些诧异，仿佛被我的无畏和大胆震撼住，好久才讷讷地说：“确是肺痨！”
我的心刹那间沉到谷底——肺痨，按西医的叫法也就是肺结核。记得小时住在孤儿院，有个
孩子就因为得了这毛病，多方医治无效，最后竟夭折了，还因此连累同寝室的一个孩也感染了这种毛病，吃了三年的药，最后也没保住
命。
孤儿院的医疗条件虽然不好，但怎么着也要比这四百年前的古代来得强，现代医学尚且疼的肺结核，想来古代中医更是不大会有如何的效用。
我冷冷一笑，想不到我兜兜转转还是要死！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上次赴死时的凛然勇气，因为我知道也许我再也回不去了……死的话就真的是死了！
飞快地看了眼皇太极，他投来的目光中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浓浓眷恋之
，我心猛地战栗——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可有……法子治愈？”哑哑地，我一字一顿地开
询问，当真是诚心诚意，再没有半分的虚与委蛇。
老医官朝我打了个千，给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才们定当竭尽全力！”
窗外滴滴答答下着毛毛细雨，窗户是开着的，便于透气。我歪在软榻上，靠近窗，鼻端闻着初夏
暮时分的凉薄气息，有些疲倦欲睡。我的脸已用一块白色纱巾蒙了起来，一来是为了遮丑，二来也是为了挡避我咳嗽说话，甚至呼吸时吹出的唾沫。
记得当时我提出这个要求时，一旁的两名医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其实看多了肺结核病
的护理忌讳，我对小时那段恐怖的回忆有了相当
刻的印象，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这药吃着好像还管点效用！刘军这老东西还是有点本事的……”皇太极在书案前转看向我，微微一笑，“你最近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我软软地点，不敢告诉他其实我月事不至，已然闭经两三月，今才问过那位汉老医官，知道这原是病症加重之故。
“……福晋的疾病外因乃是感染瘵虫，内因则是正气虚弱导致，病变主脏在肺脏，可累及脾肾，甚而传遍五脏。初起肺体受损，肺
受耗，表现为肺亏损之候；继则肺肾同病，兼及心脏，而至虚火旺，或因肺脾同病，导致气两伤；后期肺脾肾三脏虚亏，损及阳，最终导致阳两虚的严重局面……如今福晋的病症状是咳嗽气急、痰粘而少、颧红
热、盗汗少寐、胸疼咯血、癸水不至、消瘦乏力、舌绛苔剥、脉沉细数。此种种迹象表明福晋的病加重了，已属虚火旺，是以才大胆，请福晋换药方……”
间老医官的话仿佛犹然在耳，我略略翻了个身，感觉胸闷难受，长长地叹了气。
“今儿个那老东西又开了一方子，为何吃得好好的，突然又要换药？”
面对他狐疑的质问，我虚弱一笑：“病症轻了，自然要换方子的，汉医讲究的可不就是对症下药么？”
“嗯……”他低看手里的药方，沉吟，“秦艽五钱，鳖甲一两，知母六钱六分，青蒿四钱，地骨皮五钱，银柴胡四钱，胡黄连三钱三分，乌梅七枚，麦冬五钱，沙参五钱，玄参五钱，生地黄五钱，甘
二钱。水煎服，每一剂……这汉医果然博大
，就是写出的方子也是严谨细致，丝毫没有半分马虎。”
看来皇太极的汉学水平这些年增进不少，回想当年手把手教他写汉字时的景，恍若隔世，我不禁黯然心伤，险些落下泪来。不过，这些惆怅的绪也只在我心底打了个转，便立即被我刻意地摈弃脑后，我已着实不愿再去回想那些身为“东哥”的往。
昨之心譬如昨死，今时今的我已完全脱离东哥的影子，我是……
“……为什么封我做你的侧福晋？”那一，待医官离去后，我终于忍耐不住不满的绪
发怒火。
他站在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渐渐地眼里有了心疼，有了无奈，有了太多太多的感：“我不想委屈你……可是，现在唯一能保护你，能将你留在我身边的，只有这个办法！原谅我自私……我知道你鄙视痛恨这个名分，但是……求你，只当我求你，留下来……”
神魂俱颤，从小到大，我从未见他求过！哪怕是面对他那个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阿玛，也从没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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