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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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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清官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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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哪里去,他还能做什么?这个问题,下次开大会我要重点讲,刹一刹厅里的歪风邪气。你不要因为自己多拿了点奖金就好像欠了谁的,心软软,腰杆子要挺起来。大家都挺起来,风就刮不起来。奖金是厅里的,不是他们的。”黄主任连连说:“只怪我没认真听,只怪我看报纸去了,只怪我正好又要去厕所了。下次,下次。”这样我在心里决定了要调动龚正开的工作,这样的不能在办公室。我绝对不能让下面的感到自己是有一定的主动有一定的权利的,哪怕是议论的权利也不行,不然很多事我就没法做了。要求对话的渠道?笑话!一对话那几十个问题都要提出来讨论,那怎么可能?有了你的就没了我的,这个话怎么对?还政于民?笑话笑话!早些年我对这种状况不满,现在看来是有道理的,有道理,越想越有道理。你图嘴痛快?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出!这样想了我犹豫了一下,这个决定违背了我的本,我池大为不是这样的。可马上我又对这种犹豫产生了犹豫,我要这么心软,以后谁会怕我?威信一倒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龚正开必须受到警告,付出代价,这才符合我真正的本。这样想着我感历史并不荒谬。有些一生潦倒是必然的,他们只能如此,哪怕他们是杰是圣者,也不能逃脱这种命运。历史并不荒谬,甚至荒谬其实并不荒谬,认为历史荒谬是浅薄的。事只能如此。

这天晚上正好胡一兵来了,我就把小龚的事给他讲了。我说:“我这个可能不是当官的材料,明明知道该下手的时候,就是下不了手。”他说:“想不到你手下还有几个明白。要是我我就要把他提拔上来,算个才!他看事真看到点子上去了,比有些名还清醒。我前几天看了《生与死的选择》那部电影,反腐败的杰作,报纸上炒得火红我就去看了。我看了叹了三气,一叹黎市长没有舍家舍己的勇气怎么办?二叹省委汪书记也参与了腐败怎么办?看了的感想是反腐败全凭的伟大,可伟大不起来怎么办?于是又叹了第三气。整部电影就在宣扬清官意识,观念太陈旧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抱着这一套不放手!这是教育我们老百姓呢,还是愚弄我们老百姓?弄出几个榜样让你们这些去学,也给老百姓一点安慰,这不是笑话吗?作者是个名,还比不上你的小龚呢。”我说:“这么说起来那我还得提拔他?提拔了别也学了起来,我就被动了。”他笑了说:“这样的明白多了几个,并不是你厅长之福。这个小伙子是不错的,但事要看站在什么角度去看。”我点说:“好,好。”

这样我指示事处把龚正开调到中医学会去,让他去跟尹玉娥作个伴。他想不到的事还多呢。既然他说了不要抱任何幻想的话,那就让事应验了他自己的话吧。说心里话我并没有低看了他,但正因为如此,我得给他一个警示,也给别一个警示。芝兰当路,不得不锄。作为池大为我愿意跟他个朋友,作为池厅长我得让他摔一跤,不是我想要他难堪,而是我不得不让他难堪,我只能如此。我甚至希望他能理解我的难处,池厅长不是池大为,我是一个角色,只能如此。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一个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必要把它当作一个问题犹豫徘徊,让自己为难。也许有一天,我要用他,但先得熬一熬他的子,少年气盛,不知道事不得不那么冷漠残酷,不是谁想宽容就可以宽容的,熬几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信开河可不是喝蛋汤!

又过了一个月,我把小蔡调到了厅办公室。我并不欣赏他,更不相信他拿着四千二的那个等级会服心服,以至别发牢骚了他还要来汇报。这不是君子做的事。君子和小的区别在于君子讲道义讲原则,小则只讲功利。若有朝一我倒台了,小蔡他的脸比谁都翻得快,尽管他今天捧我捧得比谁都恭顺细致。翻脸和恭奉其实都是出于同一原因。这样的,我得警惕。但我还是决定给他一点鼓励,他是个明白,我身边需要几个明白。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一个问题。这些事单纯地看没有道理,但放到结构中看就有道理了,没有道理就是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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