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而且——如果就这样对她下手,万一给她留下了什么心理影怎么办?”
“你知道,大部分半冷冻都是冷冻
中最脆弱的。”
这番言之凿凿的话显然没有打动他,那也走到了吧台旁。他寡淡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
,简直像一张木匠学徒为了练手胡
做出的面具,粗制滥造、死气沉沉。
“我不想要向他们检举你,保罗,你很清楚一个半冷冻对我们的价值。C-374小行星也不适合她独自生存,隐瞒她的存在,对我们和她都没有好处。”
“我也有无数次机会向他们举报你。”保罗笑着看他,并不畏惧他的威胁,“你和他们究竟是不是‘我们’,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现在看来你还是有些糊涂。”
“保罗,不要意气用事。”
面具般死板的面容依旧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感的裂痕,他连声音都是四平八稳的。
保罗又打了个哈欠,笑容消失了。
“已经很晚了,你该走了。”
他不依不饶地下了最后通牒,“我只能给你一个星期考虑,她根本不可能靠自己在这里活下去。”
保罗沉着脸没有回答,粗地打开自动门,那
也不愿和保罗争吵,颇为硬气地走了出去。然而他才走出去十几步,保罗也才合拢自动门不过片刻。
只听“轰隆”一声,不远处的一个街区忽地淹没在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保罗急忙打开自动门,与那面面相觑,或许是长时间相处形成了某种难以描述的默契,保罗一瞬间就从他的眼睛里解读到了某些令
胆战心惊的信息。
这位酒吧老板形象大失地后退一步,轻声问道:
“她……她不会——”
那略一点
,面上的色还是木木的。
“她就住在那个街区。”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夜幕,那些上升的烟雾成了一片片可怖的云翳,焰舌嚣张而贪婪地舐尽了寥落黯淡的星子。哭声、骂声、求救声震着本就因高热扭曲的空气。
保罗拽了一下他没有表的同伴,目光躲闪地道:
“还继续往里面走吗?火烧得这么大,她也不可能有防护服——”保罗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现在最多还能剩下一把灰……”
“我需要上报。”
同伴一板一眼,不容有失,“找不到完整的,也要上那把灰。”
保罗面上的表更加难看,他小声地骂了一句什么,又忍不住抱怨道:
“到底是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放火啊?”
周围那些幸免于难的粗粗一看,便会知道他们只是一些刚能填饱肚子、有衣服蔽体的贫苦
。这场大火顷刻之间夺走了他们的亲
、住所和微薄的财产,不少
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
生本就微末的希望被这场横祸烧得一
二净,只留下庞大的、刺目的、无法修补的绝望。
保罗能感觉到,幸存者中的很多甚至宁可就此死去——
一位异常削瘦的忽地抬起了她的
,艳丽的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泪水从她空
的双眼中不断地流出,满是咬痕的唇瓣颤抖着,一种痴迷的、癫狂的笑容诡异地浮上她的面容。她猛然冲向了那一片在诸多危机处理措施下没有太大变化的火海。
“士!”
正当们怔怔地看着
决绝的背影,以为即将目睹一场惨烈的死亡时,伴随着一声高呼,一位少
从远处竭尽全力地奔来,千钧一发之际,力竭的她赶在最后一刻将那位瘦
扑倒在地。
瘦哀嚎起来,她痛苦得仿佛一只被生生剥皮拔齿的野兽,用力捶打着气喘吁吁的少
的胸膛,她的声音尖得可怕: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害死了我的儿!我该死!我该死!我必须得死!”
“不,不!”少的整张脸都因为剧烈运动红得像能滴出血来,凌
的短发沾上了许多灰烬,她吃力地勉强按住
。
“士,您误会了,您看!”
披着过大斗篷的小孩终于踉踉跄跄地追了过来,她的眼泪流得比瘦
还凶,哭着大喊:
“妈妈!妈妈!我怕!”
小孩一
扎在瘦
的怀里,为她们让开位置的少
平静地注视着这对母
的久别重逢,她们抱得那样紧,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一分一秒。
面容与面具相差无几的同伴打断了与保罗之间的沉默。他们一同注视着火海前的少,她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绿裙子,冻得那张由于使出全力而发红的脸转眼间白得吓
。然而她却还异常专注地看着那对母
,
异常的温柔。
“她想念她的生母。”
保罗听见他看上去极其不通的同伴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