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成熟时节,居然遇到这样的大雨。要是再不停,不但耽误收割,根须泡在水里烂掉的话,好不容易的一个丰年就会泡汤。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非但没记起春杏,反而全家老小纷纷穿了蓑衣赶到自家的地
刨开田埂放水,或者乾脆就用盆瓢舀了往外泼,甚至有几户田地相接的
家,因为排水问题在地
当场大打出手。
林娇披着蓑衣到祠堂,看见原本守着的杨通宝已经不见了,改成招娣躲在漏水的祠堂檐廊前缩着脖子,看见林娇过来,眼睛一瞪说:「你来嘛?」
林娇没理她,涉水迳自到了後的杂物间,见锁还挂在门上,推开道缝看进去,见春杏正靠坐在墙角,听见门
响动,立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概是以为要押她去沉塘。
「喂喂,你想嘛?想放她逃跑?没门!」
招娣已经踢踏踢踏地踩着水追了过来,冲着林娇大吼。
林娇转过身,盯了招娣一眼,忽然森森地笑了起来。
招娣一愣,说:「你笑啥?」
林娇说:「我笑你死到临还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吧,石家婶子已经知道了你打她儿子的主意,气得要拿菜刀砍了你,还是我给拦住的。可她心里窝火,说要去找杨太公告发了你,让太公把你嫁给黄二皮当他那崽的後娘去!石家婶子什麽
,她儿子什麽
,你脑子被屎糊住了才敢打他的主意吧?我听说啊,那个黄二皮被衣服遮住看不见
的地方长满了烂疮,天气一热就爬出虫,以前那个婆娘就是看见他夹虫子吃,还让她肚子饿了就跟着吃,这才吓得跟
跑了,你就等着倒楣吧你!」
招娣脸色大变,双手直摇,舌都大了起来:「妈啊,我不要嫁给黄二皮!我这就去求石家婶子,求她千万不要去告诉太公,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林娇说:「婶子跟我说,怪不得你以前有事没事老在她跟前晃,原来是打她儿子的主意。现在你要是再敢去,她看见就砍!」
招娣眼圈一红,吧嗒吧嗒地抽噎起来:「那我可咋办啊……」
林娇笑眯眯说:「看你怪可怜的。得,我也大不计小
过。虽然你以前推过我,还背後吐我
水,不过我都不计较了。我回去看见石家婶子就帮你求
,说你对青山根本没那意思,都是别
瞎嚼舌。你看好不好?」
招娣慌忙点,催促说:「春娇姐,我知道你是好
,求求你赶紧去帮我说几句。」
林娇嗯了一声,看了眼身後的门,呶了下嘴,招娣立刻苦着脸哀求道:「春娇姐,我知道你和杏姐关系好,你俩还一个村出来的。只我也没钥匙,再说我就算有,我也不敢放了她啊。太公会打死我的!」
林娇说:「谁要你放了她。我只是念着旧来给她送点吃的。递进去我就走。」
招娣急忙退到一边不再言语,林娇把门缝推得最大,把带来的两个馍递给闻声早靠了过来的春杏,见门缝里她面色死灰一脸绝望,凑过去压低声说:「下这麽大的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全村都去地
了,你暂时应该没事。等晚些我看下能不能放你出来,你先逃到县城里躲几天也行。」
春杏的眼睛转了下,瞬间泛出惊异的光。林娇猜她还不知道自己前次跟踪过她的事,更不知道自己和罗虎的买卖,也没多说,很快转过了身,看招娣一眼,问:「晚上也是你守着?」
「要是没来,就是我呗,」招娣讨好地说,「春娇姐,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
林娇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
到了这天傍晚的时候,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但已经不再有去田地里排水了。桃花溪水流奔腾,远望去犹如澎湃大河,而龙顺河水位
涨,开始漫过河岸淹没大片的田地。林娇家附近的麦地,水已经与田垄齐平,没过了麦杆的根。
林娇拄着根树枝蹚过齐了小腿的水慢慢回家的时候,一路见到不少家住低洼地的村搭高桌子堆家中的旧粮,
赶着猪羊,小孩抱着
鸭,每个
都愁眉苦脸。这个刚诅咒几声这鬼天气,另个就赶紧嘘一声,说:「我一辈子就没遇到过这麽大的雨。还敢不敬,求老天爷开眼才行!」
林娇家地势还算高,所以并未进水,推开院门进去的时候,见能武上滴着水,满脸狼狈,一左一右抱着两只惊恐不安的母
坐在门槛上,桌子上堆着家里剩下的一点粮,饶是心
沉重,见这
景忍不住也是苦笑了下。
「嫂子,我刚摸出去,听到说低地里的
家里都进水了,咱家也赶紧把东西都堆高点!」
能武听到林娇的脚步声,赶紧站了起来,紧张地说。
林娇叫他放下母,拿块布巾给他擦乾
脸上的水,说:「放心吧,嫂子晚上不睡,守着等雨停。」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下了几乎一天一夜的雨终於小了,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林娇紧接着又发现了件不妙的事,水位并没有随了雨势的减小而缓住,反而快速地在升高,已经淹掉了她家院子的一半地。
出於前世职业的敏感度,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