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灌了一嘴的泥沙。
惨。太惨了。不管是她,还是他。都太惨了。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
阿贝尔从脏兮兮的水里坐起,呸呸两声,委屈得要哭。
她突然好想念菲姆斯,虽然他才离开没多久,可她就是好想他。自从菲姆斯来了以后,她就没吃过这种苦——虽然她以前也没吃过这种苦。
阿贝尔想着想着就真的落泪了,被灌了一嘴的污水,这谁能忍住不委屈。但她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一边哭一边把身上的架起来,拖着他先离开污水池。
由于没有了右手臂,她又不敢去动不知道怎么连在一起的白骨,只好环住他赤的胸膛,慢慢往外拖。她拖到一半,他的下半身从水中浮现出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的下半身,竟然是鱼尾。
自诩什么都见过的阿贝尔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用力向后退几步离开水池,展现出完整的鱼尾。
他的身体一离开水,连接着的白骨稀里哗啦散了一地都是。骨像垃圾一样随地
丢,一部分落在鱼尾上。
她循着看去,鱼尾流线姣好,湛蓝的鳞片即使在脏污掩盖下,也发着幽隐清澈的光,如果不是沾染脏污,一定是令钦艳的色彩。
顺手撩开这条鱼鬓边的白发,本该是
类耳朵的地方,生长着近乎透明的鱼鳍,鳍在微微颤动,接触到空气时,鳍膜开合张大了一瞬。
很美丽的鱼,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污水管道里。她想。
没有多余的力去捡他散落的零件,阿贝尔先把他大块的本体搬回家,把
鱼泡进浴盆的时候,污水已经下去了。
嗯,有些可能在她嘴里。
接了点水把自己潦冲了一遍,足足刷够四五遍牙,她才从被灌了一嘴污水的
影里走出。手上铁锈划开的伤
隐隐作痛,握了握,血珠渗出手掌。
又看向那只半死不活的鱼,她后知后觉恐慌起来——他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办?
浴盆里的清水被鱼身上的脏污染得漆黑,她
一次对眼前的
况束手无策。
先给他喂点药?喂什么药?他可以吃类的药吗?
总之把水放了,重新倒清水,他身上太脏了,没一会水又浑浊了。
阿贝尔翻出那盒斯弗艾送给她的末罐子——它恰到好处地派上用场——洋洋洒洒往水里撒了半盒。
“也不知道这种怪东西能不能起作用。”她嘟囔着,祈祷老药剂师最好做点有用的事。
号称能起死回生的鱼泪珠磨成的
末,大概能对
鱼起作用吧?
倒撒药的时候她给自己也抹了一手,除了刺痛感没什么用,血依旧在流,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查看浴盆里
鱼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末混
水中咕嘟冒起烟雾泡,衬得苍白无血色的
鱼更有种要升天的错觉。
要命,他不会真的死在她们家里吧。
阿贝尔见到他堵在水管里的时候没慌,搬着一具快死的鱼的时候没慌,现在
鱼在她家浴盆里仙气飘飘,她慌了。
她伸手去戳鱼的耳鳍,想试试看他还有没有反应,
鱼突然睁开眼,一
死死咬住她的手指。
阿贝尔陡然一惊,吓得倒吸一冷气,条件反
抽出手指,
鱼却越咬越狠,几乎要把她手指咬下来。
“你松开、不松我就要动手了!”
不管他听没听见,她用尽力气一掌扇在
鱼完美的脸上,
鱼被她扇得偏过
,吃痛地松开嘴,吐出一
血。
他斜过眼愤怒地瞪着这个陌生的类,白发蓝眼的美丽
鱼,蓝宝石的瞳孔里淬满仇恨,幽冷的眼毒刃般锋利,恶毒的侵染非但没损伤他的美,更是让这块宝石如置之死地、而后浴火重生般闪耀。
“你瞪我嘛啊?”阿贝尔也气,“早知道你这样,就让你堵在出水
算了!”
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家伙凭什么对她这么凶,无缘无故又莫名其妙。
白发的鱼嗓音沙哑,这不该是一条以曼妙歌喉闻名的
鱼的声音,阿贝尔皱了下眉,就听他虚弱又谨慎地开
:“……你也要、吃了我吗?”
“……”天知道她怎么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无礼举动,“我吃你嘛?”
他闭不言,想伸手扶住自己起身,空
的右手臂没有支点,一下子栽倒在浴盆里。
哗啦啦一阵水声,鱼摔懵了,低
看到自己的模样,沉默少许,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然后认清了现实,发出凄厉的尖叫。
阿贝尔默默堵住耳朵。太惨了,这要是换成她也接受不了。
在她印象里的鱼,从来是歌喉空灵,只歌唱
灵的音符;而现实中她见到的第一条
鱼,不仅凄惨得没了一只手臂,还正在撕心裂肺地哀恸。
不似类的怒吼哀嚎,像是海豚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