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光是粮机厂自己就经历过一次改制和一次下岗分流。
职工们对改革有意见是正常的,但是像粮机厂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甚至惊动了省里的,还真不多见。
“我听说孟铁差点被工
打死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不能吧?那孟铁虽然总办不着调的事,但也罪不至死,”有心软的
同志便说,“大家要是对那个南方客商不满意,堵着他不让进也就差不多了。打
可不对,万一被上面追究起来,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我当时在场呢,看得真真的!大伙儿把那南方老板的车围住了,不让他进厂。大家还算克制,没对外动手,只想让他知难而退,放弃收购粮机厂。”
有问:“那怎么还把孟铁
给打了,他那天不是一直在厂里缩着吗?”
“他自己瞎出呗,”
料
继续透露,“那南方老板进不了厂区,就坐在车里给孟铁
打电话问他合作还要不要谈。孟铁
怕
跑了,就颠颠儿地从厂里跑出来接
。工
们对他有怨气,双方
涉不成功,
绪一激动就把
揍了!”
“你们说,他把厂子贱卖了,对自己能有啥好处?私营老板买了工厂以后,肯定要让自己当厂长,他这个厂长八成要被撤下去的。”
有猜测:“
家兴许早就私下拿到南方客商的好处了,有了真金白银到手,谁还在乎一个厂长的职位啊。”
大家顿时不说话了。
隔了好半晌,隔壁桌才有接着说:“工
们闹这一次也算值了,省里和市里都派了
去粮机厂调查
况,听说市里还承诺给粮机厂联系其他投资商。”
其他下岗工不以为意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其他投资商也未必会给出好价钱。你等着瞧吧,粮机厂那地皮和设备的价格还是超不过2200万。”
张茂年还在用筷子抠着熏骨架上的碎,疑惑道:“孟铁
受伤了吗?之前没听说啊!”
第一天去粮机厂调研的行程被打断了,调研组一行至今没有见到孟厂长本
。
但是,孟铁的大名如雷贯耳,大家未见其
,却早就将他当成了熟
。
“好像没有吧,”曾琴蹙眉说,“要是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支书早就跟咱们说了。”
满春华曾在粮机厂工作过七八年,在那里有自己的脉。
而且随着满春华职位水涨船高,以前的老同事还会以粮机厂为引子,主动向她介绍况拉关系。
粮机厂要是真的差点闹出命,满春华不可能不知
。
然而,大家前一天还在夜市的大排档里听粮机厂的八卦,次就被告知,可以去粮机厂实地调研了。
“支书,听说孟铁、孟厂长受伤住院了,咱们现在去调研合适吗?”
“没事,都是皮外伤,去医院涂了碘伏就回家了。”
一行乘车来到粮机厂的厂区,车子刚停稳便有几名厂领导迎了上来。
因着大家提前知晓了孟铁受伤的消息,所以见到那个眼眶淤青的中年男
后,很轻易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孟轶兴将客请进了会议室,自嘲似的说:“早就想请中央党校的同志们来我们厂做客了,可惜最近厂里闹出了点事
,让大家见笑了。”
正常况下,客
们应该在此时说些客套话,然后将话题岔过去。
可是,满春华却开诚布公地问:“老孟,厂里跟那位南方客商是怎么谈的?怎么引起职工这么大的不满?”
孟轶兴苦笑道:“主任,我们把客商找来,还没正式谈过呢!客商只报了一个模糊的2100万的价格。按照我的预期,这个报价还是能再谈一谈的。结果那些工不知被谁撺掇的,全都围在了厂门
,不让
家客商进门。”
他那天看见职工们扯的横幅,也被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谈判还没进行就引起职工那么大的不满。
他去厂门接应客商的时候,还被很多
骂做孟铁
。
孟铁是他户
本上的曾用名,当年上户
的时候,户籍民警将“孟轶兴”写成了“孟铁
”。
即使后来去派出所改了过来,也在户本上多了一个曾用名。
他这曾用名不知被谁听了去,就莫名其妙在厂里叫开了。
大家最初喊他孟铁的时候还带着点调侃,后来再喊就全是讽刺。
他也知道厂子发展不起来,导致工们对他有很大怨气。
但他能怎么办?
粮机厂在三年内换了三个一把手,每换一个,厂里的总资产就要缩水一部分。
93年刚改制的时候,新成立的份公司值四千万。
到他接手时,就只剩2500万左右了。
这玩意儿就像击鼓传花,厂子在许厂长手里那会儿就不太行,传到他手里以后,只过了不到四个月就全面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