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角落里蹿出来一只小小的猴儿,卖力地跳起来接住了那枚碎银,然后颠
颠跑过来,恭敬地往桌上放了一颗荔枝,还十分礼貌地朝他鞠了个躬。
“蜀红锦!”对面的少惊讶道,“这里的猴儿还会送荔枝啊。”
蜀红锦是荔枝的名字。这种荔枝因为红如蜀锦而得名。上元灯会时,有钱家喜欢在阁楼上抛洒荔枝,任下面的
群去抢着玩。洒落的荔枝红彤彤的,算是新年的一点彩
。
“一枚碎银换一粒荔枝。”祝子安笑着,“贵是贵了点,卖的主要是猴戏。”
“不过,”他悄声道,怕猴儿听见似的,“有几个笨的,算不清数。倘若你抛得快些,它会晕转向,多给你送几粒。”
他搁了一小袋碎银在桌上,转过脸对姜葵说:“你试试看?”
“嗯!”她毫不客气,接了那袋碎银,抛去给小猴儿。
有一回两只小猴儿慌慌张张,以十分滑稽的姿态撞到了一起,齐齐扑通跌在地上,晕乎乎又站起来,迷迷糊糊地鞠了个躬,逗得她扑哧一笑。
祝子安坐在她对面,支起手肘含笑看她。灯火从上方落下来,流泻到她的发间,照得每一根发丝都温暖而明亮。
他的眸光动了动,又低下去。他低着饮了一
酒,慢慢笑了笑。
“江小满,喜欢吗?”他问。
“喜欢。”她抛得累了,转过身来,有些好,“这些猴儿是哪里来的?”
“据说是西南森林里的猴子,搭着大车来到长安。”
他信胡诌,“传闻这种猴子在当地更为聪慧,不仅能听懂
言,还能唱歌跳舞。”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
“真的。”他严肃。
随即他笑了一声,“当然是假的。江小满,你很好骗。”
“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她恼火道,“你这家伙骗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懒洋洋把双手搁在顶上,低着
想了想,“也不一定是假的。等我以后到西南森林了,就去打探一下是否真有会跳舞的猴子。”
“你又骗。”她忽地不高兴了。
“别不高兴。”他笑着摇,剥了一粒荔枝递到她
中,“吃一粒?”
她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住了,低吃荔枝,酸酸甜甜的。他托着下颌,看着她,微微笑着。
水般的喧嚣仿佛忽然变得很遥远,他的身边只有这个
孩,火光映着她的肌肤,美得如同羊脂玉,明亮又灿烂。
酒肆另一边,一群正围拢在一起赌博。
一拨急切地喊:“大大大大——”
另一拨更为急切地喊:“小小小小——”
骰盅骨碌碌响得震天,最后噼里啪啦甩出来几枚骰子,周围的挤进去看,发出一片大呼小叫:“坐庄的又赢了!”
“怎么总是赢?”
“这都是什么运气?”
坐庄的是一位小老,眉飞色舞地收着赢来的银袋子,他身边跟着好几只小猴儿,探
探脑地在赌桌周围打转。
这边角落里的两个有些好,朝赌桌的方向看了一阵。姜葵回过
,对祝子安说:“你也看出来了吧?”
祝子安点了下,“嗯。”
“他出老千。”姜葵说。
好巧不巧,酒肆里安静了一刹那,她这句话响在落针可闻的群中。
所有同时沉默了一下,齐刷刷回
看过来。
祝子安叹了气,“啪”地给姜葵盖上了面具。
“他们眼不好,耳朵倒是很好使。”她小声说。
“你说谁出老千?”坐庄的小老一推桌子站起来,朝这边大声嚷道。
这边的少恼了,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用猴子出老千,骗
钱还不承认?”
周围的看来看去,恍然大悟。原来小老
养的那几只猴子,恰能从一个特别的角度看见骰盅里的
况,暗中用特定的方式传了讯息,故而小老
逢赌必赢。
“小娃!”坐庄的小老
愤恨不已,气得胡须都在抖,“敢砸我的场子,捉住打一顿!”
“你试试看?”姜葵一拍桌站起来。
小老刷刷点了身边一群打手,他们气势汹汹地抄起家伙,往墙角这桌围了过来,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这时,旁边一名大汉呼呼抡起一张桌子,在地面上“咚”地掼碎了,从碎木片里摸出几根桌腿。
他自己抄起一根,另一根毕恭毕敬递到姜葵手里,“侠仗义执言,揭发他出老千,替我们这些赌输的挣回一
气,要打架一起打!”
周围的跟着嚷起来:“坐庄的,说不过就打
?”
又有高喊:“坐庄的,还我的钱来!”
两拨对喊起来,闹得越来越大,终于从吵架变成了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