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得很远。柳策业虽未回,脚步却是微微一顿。百官队伍里更是起了一阵轻微骚动,不少
扭
看来,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前方的柳策业。
冯贞平却仿若无心,说完,面露极大的关切之色,继续道:“我得知后,当场就想去探望驸马,然而想着驸马吉天相,料无大碍,绝不会叫
险小
计得逞,且与公主又是新婚,贸然登门打扰,也是不妥,故暂未成行,只与康王商议了下,本想过几
再行探望之事。没想到这么巧,今早竟在宫中得遇。但不知驸马伤
如何?”
百官里的许多便放慢了脚步,留意倾听这边的动静。
裴萧元说伤已无大碍,冯贞平连呼万幸,又咒骂那幕后指使之的恶毒用心。他虽只字未提
名,然而字字句句,却分明直指太子和柳策业,一拨平
和他们亲善的大臣无不恼恨,却又不好贸然出
冲来反驳,脸色憋得极是难看。韦居仁暗恨不已,脸色险些把持不住当场垮塌,扭
频频张望之时,忽然留意到前面柳策业已面无表
迈步前行,略一迟疑,咬牙忍下恨意,只能也带着一众身后之
跟了上去,先行离去。
冯贞平里说着话,眼角风却一直在暗瞟柳策业等
的动向,见他那一拨
悻悻去了,这才压低声道:“公主驸马放心,他们丧心病狂至此地步,我等朝官但凡还知几分为
臣的本分,便绝不会坐视不理。今
朝会,定不会叫他们好过!”
他殷勤地说完,这才告退,返身匆匆追上前方那一支正去往正殿的队伍。
絮雨和裴萧元从冯贞平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两对望一眼,继续朝外而去。出了宫门,杨在恩招来停在一侧的马车,裴萧元如常送她登车,正待她坐稳之后关门,忽然听到她轻声道:“你也上来!陪我一起乘。”
裴萧元一怔,尚在迟疑时,目光落到她眼睛下方呈出的因昨夜睡眠不够而显出的两道淡淡眼圈。他不再犹豫,叫随行引了马,自己依言上车,弯腰钻,坐到了她的身畔。
车门闭合。马车在护卫的随同下,沿着笔直的长安大道,向着永宁宅辚辚而去。
晨鼓虽已定歇,郊野天也泛白,但整个长安城,此时依旧还没完全从昨夜的宁静里苏醒过来。宽阔的街道两旁,只匆匆地行了些从各坊里出来的赶往两市的商以及一些昨夜因了各种缘由此刻方能归家的路
。
一名盲目的老乐师,怀抱了一只琴布满磨损痕迹的伏羲琴,在一名小童的牵引下,自昨夜刚结束通宵狂欢的一间收容了许多长安失意
的陋巷酒肆里出来,慢慢地行走在晨光熹微的长安大道之上。
或是昨夜歌兴尚未散尽,从那老乐师的喉咙里,漫扬出了几声曲调。细听,他唱的是一支西凉调。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参辰见,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
……”
这西凉调,诉的是世间痴男怨的不变
,本该由年轻
娘的婉转嗓音来发,好引出檀郎们的无限怜
和疼惜。然而此刻,经这老乐师那苍老的嘶哑嗓道唱出,沙哑中带着劲朴,反而另有一番别样的风致。
路过的行们行色匆匆,无
留意。那老乐师边前行,边自顾唱。断断续续的歌声,回
在长安清早空寂的街道之上。
絮雨侧耳细听。歌声渐渐被马车抛在了身后。忽然她掀开车厢窗帷,叫杨在恩给那老乐师送些钱去。接着,在马车微微颠簸的韵律中,她闭了目,将微微靠在身畔之
的肩上。
一只坚实而有力的臂膀探来,将她身子轻轻搂了些过去,好叫她能靠他靠得更舒适些。
就这样,在身畔沉默的怀抱里,絮雨的两个眼皮渐渐黏腻在了一起,睡着了,直到因了马车停下所发的动静,猝然惊醒,睁目,方知回到永宁宅了。
“很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