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再不逃回去，接下来两军真若
战，自己会成外甥掣肘不说，更怕河西军防备不全，到时再次腹背受敌。
崔道嗣目光扫了眼随从，正待上马出逃，突然目光一定，又看了一圈众
，不禁后脑发凉，不详之感骤然涌上心
。
“小郎君呢？”
他问道。
月前，家主在狼庭里遇到一个流
“少年”，带了回来，等洗
净脸，众认出来身份，无不惊呆。家主对此更是烦恼，然而送又送不走，只能暂时以仆从身份将藏在身边，叮嘱不可随意走动。
今夜逃走，她那里早早便通知了，当时她并无任何异样，沉默以对。因她平常也是如此，众不以为异。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没有出来！
戍城的筵堂之中，承平将最后剩的几名舞姬和侍从全部屏退，独自仰在坐榻之上，闭目了良久，他睁眼转面，盯着地上那一团捏皱的信。
他慢慢起身，探臂捡了回来，展开又看片刻，仿佛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倏然起了身，披上衣裳，待要迈步，又停下，回望了眼搁在案的刀，一把抓起，紧紧攥住，随即大步而去。
子夜，他纵马来到距黄沙戍数里外的一片荒坡脚下，下了马，朝坡上走了段路。
慢慢地，他停了脚步。
塞外的寒月，静静照在黑夜里的一片背
坡腰之上，雪面泛着滑冷的银光。
在银光的尽里，静静立着一道身影，仿佛已经来了很久。
“裴二，你胆子果然还是那么大。你我已成死敌，你却将你位置如实相告，你当真不怕我派围你？”
“怕与不怕，于我并无区别。这一趟我必须要来。”裴萧元应道。
“你还寻我，到底何事？”承平撇了撇唇，“崔道嗣是在我这里，我未伤他一分一毫。只要他别再念叨我不
听的话，我便不会动他。你不会是想和他一样，想来劝我投向朝廷的吧？倘若真的如此，我劝你不必多说，省得空费
舌。”
“李延是否派再来联络你了？”裴萧元忽然迈步，朝他缓缓走来，问道，靴履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子夜时分，落在从未曾有到过的这片积雪地，发出一道道低微却又清晰的踏雪之声。
承平沉默，没有应答。
裴萧元停在了距他数步外的对面。
“你可以不投朝廷，倘你不愿，我绝不勉强。但听我一句，不要再和李延再有任何的勾连。”月光落在他清冷的脸上，他凝视着对面的昔
好友，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承平微微扭了下唇角。
“当是我放你走的。”
他顿了一下。
“是便会犯错，我也是如此，我犯下的错，不会比你少。但相同的错，不可一犯再犯。如今你若再与李延等勾连，做出累我将士
命之事，哪怕是多牺牲一个，你以为我还会容你？”
“今夜你若再不听劝，就此罢手掉，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裴萧元冷冷说道。
承平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点了点。
“知道吗？”他悠悠道，“在我知晓你如何脱出围城之时，除了敬意，我在想，若换做是我，我绝不会掉逃跑。能与你这样的同归于尽，一道葬身雪山之底，也是一件刺激之事，死了也值。”
他抽刀。
“但是裴萧元，你想杀死我，也没那么容易。”他说道。
裴萧元看着他提刀慢慢走来，在他到了面前，猛朝自己挥刀砍来之际，抽刀，一下将对面那正劈下的锋刃，挡在了脸前。
刀光如冰冷的一汪早春之水，从各自的眼底刹时掠过。当分开后，二不再说话，出手不复留
。
施咄带着赶到之时，只看到两道贴身死搏的影，想
箭，又怕误伤主，正焦急万分，忽然想到崔道嗣，急忙命去传。
“锵”的一声，当二再次刀刃相，裴萧元一手猛将刀推到承平刀鞘之处，限制他挥刀后，顺势一扭，承平的刀从中断作两截。在裴萧元攻势稍缓之际，承平当即抛开断刀，另手自抬起的靴靿里抽出一柄匕首。
寒光一闪，嗤的一声，他咬牙红着眼，一刀刺向裴萧元。裴萧元避刃，然而短刀几乎是贴身而发，速度太快，依然在他的侧胸和一臂，拉出一道长，霎时血如泉涌。
裴萧元闷哼一声，却不再停顿，一个反手，将承平那只握匕的手肘捏住，猛地发力。
伴着一道骨裂之声，承平臂骨生生扭断。在他因这巨大的痛楚而发出的一道压抑的低低□□声中，匕首掉落在地。接着，裴萧元一肘将他击倒，一膝压住他胸，又迅速反转刀柄，用铁铸的柄，重重捶了一下他那欲待挥来的另外一臂，终于叫他双臂同时失去反抗能力，随即反折，将他牢牢制在了身下。
承平因了极大的痛楚，脸色煞白，整个微微抖动。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