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那
童又瘦又黑，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本该是最活泼躁动的年纪，却瞧这十分呆滞，不太机灵。她不敢靠近这遮风避雨的凉亭，也不走开，只怀抱着那对她来说巨大无比的
席，呆呆地看着康熙。
准确地说，她在看着康熙手中没吃完的饭碗。齐东珠瞥了一眼端着饭碗的康熙和尽忠职守的曹寅，和曹寅对视了一眼，悄悄拿起了两
方才用作雨披的油布，溜进雨里，披到了那小孩的身上。
那小孩呆呆地被披上了油布，也不挣扎，瞧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仍然用一双直勾勾的眼盯着康熙手中的饭碗。而康熙此刻端着碗站了起来，齐东珠心下一惊，生怕这封建皇帝犯了皇帝病，被小孩懵懂的目光冒犯到，便又跑回了凉亭之中，准备寻那些给侍卫准备的
夹馍，将小孩打发走，免得冒犯了康熙。
可还没等她手忙脚
地走进凉亭，便听康熙开腔道：
“小孩儿，过来。”
齐东珠骤然看向端着饭碗，立在凉亭之中的康熙，正准备开
说点儿什么，就被曹寅轻轻扫了一眼，继而听到曹寅道：
“皇上，这大概是庄子里洒扫仆
带进来的孩子，您瞧她手里还拿着安置病的席呢。这庄子收纳病患后，巡捕营陆陆续续从周遭村子里招募了些手来洒扫煮饭，想来是哪个仆进来，偷偷带了孩子。”
那席被浸透，更加沉甸甸的压在小孩的臂弯里，几乎将她的背脊都压垮了，进了水的席定会霉烂，想来是不堪用了，可这小孩儿却像毫无所觉一样，还宝贝似地抱着，一心直勾勾地盯着康熙手中的碗。
康熙又对她招了招手，那小孩就拖着湿漉漉的席，顶着齐东珠给她披上的油布，一步步走进了凉亭。
齐东珠心下焦急，有点儿无措地看了看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又看了看曹寅，还是得到了曹寅让她少安毋躁的眼，只能勉强压抑心中的不安。
她是相信曹寅的判断的，只因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她已经知道曹寅是个君子，也伴随康熙许久，想来是对康熙的脾
知之甚详，做出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可看到一个看上去不太机灵的小姑娘因为饭菜的诱惑走向一个杀不眨眼的封建皇帝，齐东珠还是觉得多少有些心惊跳。
那小孩儿拖着一身水汽进来，仰
看着康熙手中的碗。她本就长得极为瘦弱，脑袋挂在瘦骨伶仃的脖颈儿上，看着摇摇欲坠，此刻仰起盯着碗，那更是让她的看上去几乎要从纤弱的脖颈儿上滚下来了。
齐东珠见她不停地咽水，便准备铤而走险，偷偷跑几步将包裹里的夹馍拿出来塞给小姑娘，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便见康熙俯下身，将手里盛得满了大半的碗递给了小姑娘。
“拿去吃。”
康熙低沉的声音绝对称不上温柔可亲，但也足以让齐东珠惊诧地睁大眼眸，一时僵在原地。她身边儿的曹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
那小姑娘得了康熙的碗，像个宝贝似得搂在怀里，用纤细的小身板儿盖住，突然窜进雨中跑了个没影儿。而康熙直起身，面儿上没有什么动怒的
，只是覆手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凉亭外逐渐稀疏起来的雨滴。
齐东珠对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儿弄得有些懵。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反应很快的，眼前康熙的行径更是有些超出了她对于封建皇帝的刻板印象。
她愣愣看了一会儿康熙高大的背影，一回儿觉得他身上绣着银线和昂贵纹饰的锦衣没那么刺目了。
原来皇帝也会给小孩儿吃食啊，这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了。在齐东珠心里，只有一个有血有的会有恻隐之心，会在孱弱的幼童面前展现善意，会帮助素昧平生的陌生，会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地位和隔阂。
而一个封建皇帝，却是不会的。封建皇帝心里想的是巩固统治，是压迫百姓，就算他们推行所谓利民的政令，也并不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平安和顺，而是进一步维护自己的统治，压榨百姓，继而让他们驾临于百姓之上的腐朽帝国得以延续。
齐东珠并没有想过康熙会不被小孩儿露骨的渴望视线冒犯，会将食物递给小孩，会如此平淡，像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康熙这样的封建皇帝，也会觉得小孩儿可怜吗？
齐东珠探究的视线停留太久，久到康熙难以再忽视这不知所谓的小
母的冒犯，继而蹙眉转过来，瞪向小母。
齐东珠被他瞪得一激灵，脑中发散的思维立刻烟消云散了。她缩了缩脖子，假装刚才盯着康熙后背
的不是自己。
康熙本懒得与她计较，可他被这雨困住，刚吃了几的饭也不翼而飞了，左右无事，便对小母说道：
“纳兰东珠，你方才盯着朕做什么？”
“呃…”
齐东珠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皇上我刚才才发现你好像个啊”，便在那里支吾半晌，方才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