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
弄醒。无奈之下起床，随便吃了点汤饼后，便到大街上转悠。
如今的长安，到处传递着让
不安的信息。经过一户家门
时，封隐听到有哭声，探
一望，却是老熟，策营右军弩手崔全。崔全父子二在家抱痛哭，旁若无，让封隐心里更加烦躁。
这父子二，皆名列军籍文册，却没到营过一天。花钱雇了寺庙病坊的乞儿代他们从军，圣丰厚的赏赐却全部截留下来。平
里鲜衣怒马，气势不凡，而今要上阵出征了，乞儿连站都站不稳，张承范不可能被糊弄，多半自忖必死，在家痛哭了。
封隐恨恨地踢飞了面前的一个碎瓦片。连自家娘子都知道禁军不堪战，朝堂诸公到底在想什么呢？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所见所闻，无不让封隐的心跌
谷底。有禁军将士在招募贫代行出征，有烂醉如泥醉生梦死，还有在收拾细软准备去畿县暂避，竟无一愿前往潼关拒敌。
不知不觉走到了军营附近，同袍见了也是一怔，不过没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各自离去了。军营内
哄哄的，因为传闻圣发不出赏赐了，很多便哄抢军中财物，四散而去。甚至还有剥下衣甲、弓刀换钱逃命去的，也不知道买这些器物的想要做甚，多半不是为了抵御巢众，而是为了劫掠坊市吧。
一路长叹着返回家中，封隐定定地坐了良久，随后才吩咐道：“娘子，这几便收拾细软，带孩儿们去河中吧。”
“河中府？”刘氏惊讶道：“王重荣刚刚作，怕是不太平静。”
封隐伸手轻扶额，道：“是某想岔了。”
“郎君亦觉得长安不能留了？”刘氏追问。翁婆都在河中，本来是个好去处，但前阵子王重荣作，节帅李都不能制，兵四处劫掠，如今却不敢去了。
“巢众若来，长安必
，这里不能留。”封隐斩钉截铁地说道：“先找个畿县避一下吧，越快越好。外舅、外姑那边也说一下，能走便走，勿要迟疑。策营军士，娘子你亦是知道的，十个里有一个能战的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是不成的。”
“听闻黄巢有大志，兴许会秋毫无犯呢？”刘氏还是有些犹豫。她家世代从军，父兄皆为策军牙校，一直住在这长安城里，如今能去哪里？
“糊涂！”封隐斥道：“巢军在河南越是克制，进长安后就越会放肆。秋毫无犯是别想了，劫掠财货、争抢子倒是极有可能。此事不用多言，明你便回趟家，多的不用带，细软收拾好了，弓、甲、刀随身，去畿县避一避。就往——北边走。”
不知道为什么，封隐下意识地就想往北边跑，或许在他潜意识里，那个地方更安全吧。
说完这个，封隐放下了一桩心事。世之中，能保得一家老小
命，已是侥天之幸。这天下，谁做天子又有什么关系？今只愿阖家安全，别无他念。
到了午后，崔家父子从门前匆匆路过，竟也收拾细软跑路了。封隐苦笑，不知张将军能否凑得足够军士去守御潼关。靠征发坊市民多半是不成的，长安的这些，早垮了，还不如晋阳坊市民可靠。至少家还能联合起来击杀劫掠的昭义军卒，长安坊市民能做什么？
又喝了点小酒后，昏昏沉沉地睡了半，至傍晚时分，外厅中又有哭声。仔细一听，却是自家从妹的。封隐无奈，穿好衣物后出来，道：“早劝你等回巨鹿，今又哭哭啼啼的，有甚用？这长安城早晚要，留在这里，怕不是被巢军掠去当了贼眷。”
“郎君莫要吓唬小姑。”刘氏瞪了自家丈夫一眼，不过心里也是一颤。郎君这从妹，出身高贵，长得花容月貌的，还
通文章，虽不如嫁给进士家的另一位从妹可以指点考学士子的文章、律诗，但也非常不错了。巢军若来，两姐妹都有极大可能被掠去，唉，这世道，
就是件物事，与牛羊无异，被掳来掳去的。公卿贵又如何，怕是圣嫔妃、宗室玉叶也保不住吧。
“魏绲又做什么了？”封隐坐下来问道。
从妹但哭不答。刘氏无奈，叹了气，道：“小姑夫不知从哪听来了消息，说观军容使田令孜言三川帅臣皆其心腹，劝圣幸蜀，若随驾而去，定然飞黄腾达。然乏钱，苦无门路，田令孜假子薛某见内妹颜色，欲诱其献妻。”
“胡闹！”封隐大怒道：“明便收拾器物，回刑州去。”
“巢军六十万众，在关东四处掠地，如今能去哪儿？不如让小姑跟着我们一起去畿县避避。”刘氏道。
“也只能如此了。”封隐挥了挥手，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旋又道：“明某去见见李大夫。自晋阳回来后，终闷闷不乐，而今事急，说不定还有重新起用之机。若能出镇掌兵，便再好不过了。京西北八镇，近二十万兵马，总要比策营堪战。”
“此事紧要，郎君当以之为重。”刘氏出身武家庭，对这种事
的敏感颇高，因此立刻说道。
第0章 京师（下）
“李大夫。”封隐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