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西斜,才把一大堆地契用印完毕。
地契是发给军士们的。因为大帅早些年在绥州给军士们分了地,如今又搬到了夏州,铁林军、武威军亦编
衙军,而不是作为外镇军的存在。因此不少军士们申请,将绥州的三十亩田地置换到夏州,家
也搬来夏州居住。
大帅自然从善如流。恰好现在夏州也开辟出了一些地,要么是以前朝廷圈占的牧场,要么是清理淤塞灌渠后恢复耕作的农地。只要军士们不是一涌而上,都赶在一起要求置换,慢慢弄还是来得及的。
看赵判官完成了工作,曹司里几个驱使官很有眼色地上前,将这些地契装
木盒中,锁起来,待异
发给军士们。
走出节度使衙门时,天边几乎只剩下一丝光亮了。
城内
糟糟的,住进来了很多军士。他看到了司仓判官陈宜燊正带着一群驱使官、小使在各军营内走来走去,与军将们
谈,估计是在问他们需要什么东西吧。
“这是武威军?”赵植抬
看了一眼旌旗,确认这是卢将军的
马。
“要打拓跋思恭了啊……”赵植摇了摇
,心道自家这个妹婿的权力欲望还真是吓
。如今天下各藩镇,哪个不是大军
下面套小军
?估计也就河东等地好一些了,较为规范,外镇军不能
手地方民政事务,衙将平时没兵权,难道妹婿也要这么搞?
慢慢踱到家中后,妻子已经准备妥了晚饭,两个儿子刚读完书。赵植点了点
,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街道外传来一阵杂
的脚步声,还有军官的喝骂声。
赵植转身一看,有个满面虬髯的汉子正够着
往里瞧,见主
看着他,一笑,又把
缩了回去。
赵植胆子也是大的,便出门找到这个汉子,与他聊了起来。
汉子身旁还有数
,都盘坐在地上,身边放着被袋、胡饼、水囊,有
还将一副扁担靠在他家墙上。
“俺们是银州民户,给大帅征发了来当夫子的。就要讨拓跋思恭了,
手不足,俺们又打过仗,宋刺史一
气征发了几千
,全派过来了。”汉子一边撕咬着胡饼,一边说道。
“打过仗?”赵植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你们是巢众?”
“都老黄历了。”汉子嘴里嚼着
硬的胡饼,含糊不清地说道:“当年跟着黄王纵横南北,啊不,是黄贼!后来在三原被邵大帅一战击
,尽都做了俘虏。大帅仁义,不杀俺们,到绥州开了两年灌渠后,又给送到了银州。这几位兄弟和俺都是开光县的,如今租着农场的地过活,快两年了。”
赵植今天也看了不少军属农场的文件,因此一下子提起了兴趣,便问道:“租了多少地?”
“三十亩。”汉子猛地喝了一
水,使劲咽下了喉咙中的胡饼,这才说道:“和俺娘子,外加一个半大小子,租着县里发下的耕牛,勉强糊弄吧。”
“半大小子?”
周围几个同乡一下子哄笑了起来。汉子的脸也有些红,恼羞成怒道:“胡二郎,再敢笑弄死你!李幺郎,忘了当年攻江陵,是谁救了你的命?笑,笑个
!”
赵植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亦笑道:“可是大帅掳回来的那些
原
子?”
“可不是么!”说到此事,汉子也有些怨念:“模样长得还算周正,
也大,能生养。就是不会种地啊!俺在拿刀砍
之前,也在郓州种了七八年地,怎么教这个笨婆娘都学不利索!不过照顾牲畜倒还成,罢了罢了,老子受点累,也不算什么。”
“那些牛可堪用?”
“不好用,脾气大得很,耕地太费事了。俺家还算好的,有
家里的牛是完全耕不了地,官府将租费减到了二十钱,还是亏。这牛啊,得打小练。
原上弄回来的牛,野惯了,不服管!”
“今年收成如何?”
“收了不到四十斛麦,
给公中三成五,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去年没课税,今年编了户,要课税了。”
“可还过得下去?”
“应是可以。”汉子笑了笑,道:“俺当初拿刀杀
,可不就是过不下去了么?”
“秋收后种别的了吗?”
“种了点豆子,一亩能收个五六十斤吧。”说到这里,汉子的脸上隐隐现出了忧色。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他们来不来得及赶回家收豆子,多半是来不及了吧。不过军中传言,大帅许诺给夫子们发赏,一
发四
羊,若此为真,倒也不算亏。毕竟家里又不是没
,婆娘、孩子都能帮着收豆。
赵植看得出来,这位曾经的巢军士卒心里有了牵绊。虽然嘴上一直骂着自家娘子笨,不会种地,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愿意为这个家付出的。大帅北征
原,收
孺两万余,尽分予巢众,如今看来,确实起到了收心的效果。
也许这位巢众还对老家郓州有点眷念,但他的孩子出生后,从小生长在银州,那么银州就是他的家乡。所谓的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可不就是如此么?
正感慨间,街道上走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