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还行，其他很难。”张阿竹咄想了想，道：“其实将军不用刻意找。吐蕃被称为蕃朝，自是有原因的。他们并不全是游牧，有官府，有衙门，有田，有牧场，有兵，颇似我朝。若能轻兵疾进，寻到他们并不难。除非他们愿意放弃这一切，重新逐水
而居，就像会州昑屈氏一样，但这个决心并不好下。”
“你说话倒也有几分条理。”杨悦赞了一句，道：“岷、渭二州吐蕃内
如何？有没有嫌隙？”
“回将军，不曾听闻。伏弗陵氏管治得还算不错，各部纵有仇隙，亦不会互相攻杀。”
“岷、渭二州尚有多少天宝遗民？”
“渭州四县，一两万
还是有的。”
“还有四县？”
“有。城廓被
坏了一些，然还存留着。郭下有耕种，以粟麦为主，也放牧牛羊马匹。”
“这倒与会州形差不多。”杨悦道：“汉民可还能说官话？”
“有些能，有些不能。”张阿竹咄如实答道：“某曾听说，越往西，说吐蕃语的汉民越多，左衽越多，几与蕃无异。”
杨悦看了看他的装束，心里基本信了。
吐蕃在河陇地区的统治，固然因地制宜，搞了德论、军镇、节儿、万户、千户、百户什么的，但就内核而言，而是那套
隶制。汉民即便是在种田，吐蕃依然按照自己的习惯，将其分成各个部落。初时还要强制辫发易服，只有每年正月初一那天，汉们可以穿上唐服，换回汉发饰，祭拜祖先。
朗达玛被刺杀，吐蕃内
之后，去胡化的思
有所抬
，尤其是张议、尚延心等归朝之后。但后来又有反复，只能说各地程度轻重不一。
而随着心向大唐的越来越少，且整体呈老年化趋势，年轻一代的汉民，到底认同自己是谁，还很不好说。
会州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白家部都不愿意种田了，只想继续游牧，而且他们部落里会说汉话的很少，也就高层知道一点往事，新一代知道个
！
杨悦没见过灵武郡王率军
会州城的形。但他可以想象，那些所谓的汉耆老原本都是左衽辫发，也就是在昑屈部逃走之后，他们才换回了本来的装束，然后派几个还会说汉话的在前面迎接。
会州如此，岷、渭、河、临、兰等州又有什么不同呢？说不定况还要更差。
让军士将张阿竹咄等带下去之后，杨悦思虑了一会，便招来了幕僚，商议道：“大帅欲攻兰州，然沿途山高水急，行走不易。若是绕道渭、临二州，沿途场众多，利于蕃兵进击。不如就此行文请示，待蕃兵一至天都山，便汇集定远、新泉二军，一同南下，先渭州，然后西进，攻临州，绕道兰州侧后。彼时大帅亲率衙军主力，沿河西进，此为正也。绕道临州之偏师为，一正一，之必矣。”
调动蕃兵，杨悦是没这个权力的，会州刺史韩建、定远军使王遇也没这个权力。会州蕃部，以白家为首，他们愿意与定远军配合，也是当初邵树德下的命令，不然谁也别想使唤得动他们。
若能使唤得动，那这可就危险了，多半会失去灵武郡王的信任，被边缘化雪藏起来，再无翻身的机会。这就是政治！
本来按照避嫌的原则，杨悦也不想提这个建议。跟着大帅打太平仗不好吗？何必惹得一身骚，平白无故让猜忌。
但他真的太想赢了，太想收复失地了，为此也懒得顾忌那许多。
幕僚们当然也清楚他的想法，跟了这个东主，没什么好多说的，只能尽力帮衬到底。
而此时的王全，也已经领了赏赐回到家中。
家在祖厉河上游这一片。说是给你房子，但其实就是给了一些木罢了，就这还要排队等，因为役使的蕃伐木工不是很够。
王全已经领到了木料，然后又亲自去砍了一些树枝、芦苇回来，与老兄弟们互相帮忙，把木屋建好了。不大，但住一家四
绰绰有余，甚至还有个马厩及羊圈。
走到村的荒路上时，王全父子故意放慢了马速，将领到的绫罗绸缎露出了一角，花花绿绿的，一眼便可看出。
村里的基本都是巢众，有来自银州四县的，这些看到王全便打招呼。有的则是赦免的刑徒，他们孤身一，色郁郁，看到王全时也没啥好脸色。大家同为俘虏，你是张言、李唐宾的，我是孟楷的，为何待遇差别这么大？心里不服啊！
王全对这些满腹怨气的也很看不过眼，路过时冷哼了一声，道：“有本事南下渭州去抢啊！牛羊、财货、
子都有，自个在家生闷气有什么用？孬种！”
被他损的那也怒了，直接从堆里抽出一个木叉，便要上前搏命。恰逢此时，数骑从西边过来，看装束，当是定远军的，于是勉强压住火气，呸了一声，道：“就你行？待下回有事，某南下抢个吐蕃官家小娘回来。你这指挥之职，到时候也得让给某，看你羞不羞？”
王全打了个哈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