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意识伸手想去触摸,可指尖才一落到她肩上,温软肌肤便仿佛着火一般,隔着衣裳依旧灼,他瞬间就把手指收了回去,转身要走。
然身后细细的一声吟哦,轻飘飘没什么力道,却是一瞬将他的脚绊住。
寂静的夜色中,全是他汹涌的心跳。
忍了许久,他终是叹了气,转身回来,挨着软榻边坐下,小心翼翼将榻上的姑娘抱
怀中。
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眉梢,顺着侧脸柔腻的线条滑下。万千绪积压胸膛,就要从指尖迸发,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骨血,可真正落下来,就只有那么克制隐忍的一点。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只一触,就像虫豸落蛛网,细密困顿千重万缚,顿时再也无力挣扎。
原来是这般啊。
就算曾经想过千遍,念过万遍,每一次思念都栩栩如生,可真正触碰起来又不一样。
他不禁有些眩晕,像是一种饮醉酒的醺然,又仿佛在大漠里走了许久的旅,突然饮得一
甘泉,令
欣喜若狂,却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是海市蜃楼,是遥不可及,是易醒的梦。
所以越发令沉溺,因为知道这一刻太过于珍贵,唯恐梦醒之后,就再无痕迹。
他双眉不由凝起惘然的疙瘩,渐渐,又随着她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而褪去凛然寒意,化作满腔心疼,融在春夜无声绽放的叹息之中。
他生于微末,长于青萍,没有滔天的权势,也从不觉那些富贵窝里长大的,就天生高
一等,更不相信
与
之间,能心甘
愿地为对方牺牲一切。
直到遇见她。
那是他的灵丹妙药,也是他的在劫难逃。
给了他荒芜寡淡的生最绚烂的一抹烟火,却又在他满心沉溺之际,狠狠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承认,三年前被她赶出林家的时候,他心里是有恨的。
恨她薄,恨她寡义,恨她那晚说出的每一个字;
恨到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她!
甚至还许下那般狠绝的誓言。
可当她眼泪落下的一瞬,他终是软了心肝,碎了愁肠,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就像北境之难发,他被困雾蒙谷,走投无路之际,他也曾想过放弃。
可一想到自己若是败了,她该怎么办?北羌那个老皇帝,可从未放弃过对她的痴念。而被俘虏的子会是什么下场?没
比他更清楚。
他纵是碎了这一身骨,流这最后一点血,他也得撑下去;
也就像戍边这三年,他从未想过靠这个飞黄腾达,也从没想过衣锦还乡后报复林家,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想护一平安罢了。
即便在那心中,自己从来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也即便她早就成了别的未婚妻。
原以为时间是最好的大夫,只要自己离开得足够久,总能把她淡忘。
可偏偏,它是个庸医。
他越是想忘记,时光就越是用力,一刀一刀染着血,将她刻在他心中。
过往的点滴不曾淡化,思念的疼痛也从未有一刻削减。哪怕过去了三年,哪怕她亲手在他心上划下的伤已经流脓,溃烂,只要她出现,那颗死灰般的心依旧会为她跳动,那种浸满了风刀霜剑的心
,依然会为她春暖花开。
原来,他依然她。
他骗过了时间,却唯独没有骗过自己。
所以毁了那把琵琶,却还是背着所有,偷偷将它修补好;
所以明知那杯酒有剧毒,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亲吻那朝思暮想的;
所以回京已经这么多天,却还是不敢去见她。
何为白月光?
就是他终于光鲜亮丽,呼风唤雨,甚至只手遮天,可在她面前,他永远一无所有,手足无措,忐忑青涩。
何为诛心?
就是他偷偷将一个放在心底这么多年,身份地位都如隔天堑,试探了千次,迷惘了万次,最后终于有一霎确定她其实也心悦诚于自己,却根本来不及狂喜。
因为他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三年了,他也终于肯承认,自己从来不恨她,只恨自己无能,招惹了她,却没法好好护住她,让她在流言蜚语中煎熬了这许多年。
方停归沉沉闭上眼。
臂弯不自觉跟着收紧,怀中吃痛,皱起了眉,捏拳捶了下他胸
。
上次北境之战的旧伤还在那里,没有痊愈,宁越不由倒吸一凉气,惊呼出声:“王爷……”
方停归却只淡声微笑道:“无妨。”
捉了她那只紧捏的小拳,裹在掌心轻轻地揉,边揉边呵气。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挨打的那个,却是害怕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