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听出他说的是戚相野的兄长戚拾菁,五年前中州第一次水患,戚拾菁是前来抗洪赈灾的官员之一,只不过他把自己熬死在了抗灾线上,戚阁老也因此病倒,自那之后戚家就大不如前了。
他和戚相野相熟,但也是季时傿在中间作桥梁的原因,他们俩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同自己却不是。
裴逐心里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戚相野,他不像他父兄一般文采斐然,是个胸无点墨的包,如果不是因为有个位高权重的爹,戚阁老又和沈先生是好友,就凭他写的那些狗
不通的文章,哪有资格到泓峥书院读书。
“裴大,裴大
!”
裴逐回过,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来小厮打扮,见到他后点
哈腰道:“裴大
,我家老爷今夜办酒席,让小的来喊您一声。”
此中的老爷是中州知府卢济宗,朝廷下派官员来灾区时是他接待的,卢济宗为
圆滑世故,官生上马马虎虎,没什么建树,裴逐不太瞧得起这
。
他温声道:“还有谁会到?”
“几个大都在。”
裴逐点了点,“稍等片刻,容我去换身
净衣裳,随后便来。”
“小明白。”
卢济宗的府邸位于中州地势较高的一条街坊内,四周又加固了围墙,中州水患时他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子仍旧过得风生水起,知府府门前狮子像的脑袋被擦得油光锃亮。
往里走才知府内暗藏玄机,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假山重叠,流水横波,小池子里早荷含苞待放,锦鲤摆尾,抬雕甍绣槛,如临诗画间。
同行的下级官员被绕晕了,忍不住低声惊叹道:“乖乖,知府老爷的宅子也忒大了。”
裴逐笑了笑,并不出声。
罗衣飘香的侍在前方领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再过了两个
致的角门,才到了宴席所在的花厅,卢济宗已经坐着了,身后还立着一个娇俏可
的美姬,芙蓉玉面,柔荑软骨,正倚在卢济宗的肩侧侍酒。
“你们来啦,快快快都坐都坐!”
卢济宗见着众到来,招呼着官员们坐下,花厅后依次走进来几个貌美的婢
,端着酒立在众
身后侍奉。
这次来中州治水的官员里有几个还是当年的那些,与卢济宗是旧相识,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卢济宗让
拿来戏折子,指了指花厅对面的戏台,笑道:“今天点哪一出?”
有答道:“《
忠旗》吧。”
“这个好,就唱《若水效节》那一出!”
“停停停!”
卢济宗捏着戏折子,抬看向裴逐的方向,笑眯眯道:“怀远第一次来,新面孔,让他点!”
众遂起哄,裴逐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站起来笑着拱手道:“晚辈就是个凑热闹的,哪有大
们懂这些,就点方大
刚刚说的‘若水什么’……”
“《若水效节》!”
“是是是。”裴逐讪笑道:“晚辈知之甚少,还望大们多指点呀。”
“诶无妨。”卢济宗摆了摆手,将戏折子递给旁边的侍从,“就唱《若水效节》,让怀远长长见识哈哈哈。”
裴逐含笑坐下。
《忠旗》讲的是南宋的岳飞,第三折 《若水效节》正好唱到“江山锦绣且休提,可怜生死浑如蚁”时,卢济宗抹了抹眼角,又到“看苍生直恁苦流离,被驱来无异犬和
”时忍不住叹道:“惨啊,惨啊。”
裴逐也顺势落下悲痛之色,劝慰道:“卢大两次为中州水患
劳,居功甚伟,晚辈敬您。”
“哎呀。”卢济宗喜笑颜开,“你这孩子,真是个会说话的。”
他转朝身旁的
道:“是吧。”
“是是是。”
裴逐将酒喝下。
待这出戏唱完,几个官员也醉了酒,兴致正高,一醉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胡
说,裴逐走至卢济宗身旁,扶着醉醺醺的卢济宗站起来,旁边的官员看到了,嬉笑一声道:“嘿,裴大
是个心细的。”
卢济宗拍了拍裴逐的胳膊。
“同样的,裴大
就是比那个谁知事啊。”
“你懂什么,家可有一个当阁老的爹呢!”
“哈哈是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嘛,要不是死得早,不然我们今天我们就不能在这儿听戏咯。”
说罢朝裴逐的方向歪歪扭扭地作了个揖,笑嘻嘻道:“裴大,你前途无量啊,我等
后说不定还需要你照拂呢。”
裴逐面色一白,慌张地回了个礼,一时手忙脚地扶起醉倒的卢济宗,“大
折煞晚辈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这些说的应该是戚拾菁,字里行间的意思……难道戚拾菁当年不是意外溺水身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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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更天的时候尚未出,天色青灰,隐隐地在屋内地面上投下一截窗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