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未落,便忽然有一牢牢擒住他的手腕,白既明动了动胳膊,半分力道都压不下去,厉声道:“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季时傿沉了沉声,“白舅老爷,我姓季。”
白既明脸色猝然一怔,手上力道松弛下来,当初镇北侯府出事的时候,他一边忙着给梁齐因治病一边想方设法地和镇北侯府撇清系,本以为季家从此再也翻不了身,谁知道后来季时傿居然能力挽狂澜,反倒是庆国公府被她压了一
。
她在外那骇的名声,怕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主,白既明见到她难免心虚,
一撇,松了手,长长哀叹道:“你们到底想
什么啊!”
梁齐因垂下目光,轻声道:“舅舅,母亲在梁家过得不开心。”
白既明一哽,嘴上仍道:“荣华富贵,有伺候有
敬重,这样的
子还要如何,世上有几个
能活得开心啊?好好的国公夫
不当,跑出去朝不保夕,愚蠢!”
“我是她亲哥,我能害她吗?”白既明痛心疾首道:“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已经那么多年了,还是如此任。”
季时傿冷声道:“你也知道你是她亲哥。”
白既明一愣,“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你是她亲哥,违背自己亲妹妹的意愿把她送火坑,你这亲哥当得还真厉害!”
白既明抽了一气,看向梁齐因,愕然道:“你们都知道了?”
梁齐因点点,“嗯。”
“我说错了吗?她就是自私,任!如果这样的丑事被外
知道……”
季时傿嗤笑道:“你说话还真有意思,你明明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却还要冠冕堂皇地说是为她好。做坏事的是你,受苦的是她,好处你占了,回却要反咬一句是她自私,哈……谁稀罕这
国公夫
的名
,你那么喜欢,你嫁给梁弼去。”
白既明气急道:“你……”
“我什么?”季时傿微笑道:“要我去同你说媒吗?”
白既明伸出去的手都在晃动,胸腔灼热得如同要火,可季时傿说得又是真的,每一个字眼都
准无比地把他这么多年暗埋在心底的羞愧感拉了出来,轻易地击溃了他为了掩藏这种
绪而筑起的厚重堡垒。
他以为只要他待在江南不回来,就可以逃避一辈子的,所以刻意忽视白风致的疏离与冷淡,不停地用她现在是国公夫这件事来麻痹自己,我就是为你好啊,我把最好的选择递到了你面前。
可现在却被毫不留
地揭开了这张他自以为是的遮羞布。
半晌白既明才颓然地塌下肩膀,本就奔波数未眠的脸愈发苍老难看,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白既明靠着棺椁坐下,掩面埋下
。
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小风去哪儿了?”
梁齐因道:“母亲没说。”
“小风从小没吃过苦,她跟谁走的,那好吗?也不知道跟着他能不能过上好
子。”
季时傿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面上倒是没表露出什么。
“富贵与否,母亲都不会后悔,至少比行尸走地活在国公府要开心许多。”
“是吗。”白既明苦笑了一下,抬看向梁齐因道:“你母亲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白既明眼睛眨了眨,颤声道:“没说恨我?”
“没有。”
“什么都没有吗?”
梁齐因一字一顿,平声道:“舅舅,国公夫已经死了,我母亲,也就是您的妹妹,死了,您明白了吗?”
“我……”
白既明仓惶地启唇,他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没有妹妹了,不对,或许二十二年前,他把那包罪恶的药倒进妹妹茶水里时,他就已经不配再做兄长。
白风致的离开,不是说原谅他,或是仍旧记恨他,而是直白又残酷地告诉他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他没有妹妹了,那个与他相依为命,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明艳灵动的妹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既明身形一晃,倏地扑到廊下台阶上,双膝重重砸向地面,先前陶叁已经驱赶了附近的下,灵堂内静悄悄的,唯余烛火还在燃烧。
白既明涕泪零,面向空
无
烟的长廊,忽然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小风,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灭
白既明趴在灵堂外哭到太阳落山, 差点背过气,梁齐因静静看了会儿,随后便招来把他扶下去了, 众
只道他们兄妹
,并不知其中真实缘由,他一走,灵堂也安静下来。
梁齐因转过身, 将打开的棺材盖重新阖上。季时傿跟在他身旁,看了一眼白既明离开的方向,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迟疑道:“我刚刚那么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什么?”
季时傿摸了摸后脑勺, 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