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永平伯所求,不过改死为流而已,”前说得许多话,都是为了此刻,谭卓恒道,“似朱熙那样细皮
的公子哥,根本受不住流放三千里的苦楚,更别提到了边疆苦寒之地还得服劳役,至多撑两个月,他一样也是死,死前还得受颠沛流离之苦。杀
不过
点地,于苦主而言,太便宜他了。”
听了这话,皇帝看向卷宗上的一处——卷上说朱熙在家时对妻子非打即骂,仵作为死者验尸时,写明了她身上是新伤旧伤叠加。
皇帝忍不住皱眉,对子动手,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简直是畜生行径。
“你不是为永平伯来的,”皇帝若有所思,“你是替于氏的弟弟来的。”
大理寺和刑部也称得上同气连枝,谭卓恒便是从大理寺卿升任刑部侍郎的。于氏那个弟弟在大理寺任职,应当和谭卓恒认识,只是眼下看来,这份远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谭卓恒认真说:“于翀是个难得的才,臣欣赏他的才
,帮他一帮也不是难事。这朱熙也实在不做
,臣看不惯。”
皇帝定定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中审视居多,谭卓恒倒是表现得极为坦然。
片刻后,皇帝道:“好好说不行吗?偏要上赶着来讨骂。”
皇帝眉眼一抬,梁安就立刻为谭卓恒备上了锦布。他低声说:“谭大快擦一擦。”
宫鱼贯而
,悄无声息地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重新上了降火的清茶。
皇帝抿了一,心平气和地问:“朱家既然想改流放,途中也必定会打点好一切,即便到了苦寒之地他也能锦衣玉食,你待如何?”
“陛下既然知晓了此事,定然能明察秋毫。”谭卓恒说得正气凛然。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复又敲着卷宗:“永平伯……朕记得,他家好像同礼部的孔喻结了姻亲?”
谭卓恒一愣,长安城里的姻亲关系错综复杂,任意两家拉出来都可能攀得上亲戚关系,朱家和孔家是姻亲,好似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具体是谁和谁他却记不得了。
“是,”庞才才从殿外回来,替了值守的
官,“朱家的四小姐嫁给了孔大
的二公子,这位二公子如今在工部当差。”
她宫前是陇右贵
,对各家弯弯绕绕的姻亲关系如数家珍,在前朝行走,她比梁安更熟悉政务。
谭卓恒这才依稀想起来,孔朱二家好像确实是有这样的关系,但他不知皇帝问起来的用意是什么,孔喻是礼部尚书,无论如何也管不到杀案上来。
皇帝却只问了这一句便沉寂下去,屈指轻轻敲着卷宗,若有所思。
片刻后,皇帝道:“行了,”皇帝似是厌烦了,“此事年后再议。”
梁安觑着天子脸色麻利的上前将条案上的卷宗收起,放左边暂缓的那一堆奏章。
既已禀报完毕,谭卓恒便准备告退离开,皇帝却叫住他:“子期,英国公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庞才本是随侍在侧,闻言下意识地想抬
看一眼皇帝的色,又生生顿住。
这桩案子虽然已经过了十二年,但算得上平宗朝的大案,谭卓恒任刑部侍郎,应当是将这些卷宗都细细看过,知道更多细节。
谭卓恒未曾细想,脑中先去翻了关于英国公案的回忆,梁安适时给他换了一盏热茶,谭卓恒便在烟气袅袅中回忆起当年那桩震惊朝野的大案。
“英国公的案子,臣仔细看过卷宗,尚有诸多疑点。”谭卓恒先开了个。
景惠十年的春天,秦王合谋金城公主谋逆,于宣华门伏诛。
“其一,英国公当时位高权重,先帝又正值壮年,他实在没有改换门庭的必要,”谭卓恒道,虽然当时朝野内外对平宗多有怨言,但还远没有到改换天的时候,英国公和秦王又素无
际,能如此助他,这说不清,“其二,兵马调动,凭的不是兵符,而是英国公手书,但卷宗上却说这份手书在战
中销毁了,寻不到证据。”
皇帝当时还在蒲州封地,对长安的掌控不,他借着秦王谋逆的东风趁势而起,又攫取了世族倒台后的利益,并没有去
究过内
。
“没有证据?”皇帝问。
谭卓恒点点,他当时在大理寺任职,三司会审,他没有资格参与其中,许多事也是后来看了卷宗才知道:“是,所以后来英国公喊冤,有许多大臣上书求
,朝中吵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给定了罪。”
叛军出自兵马司,那种况下英国公便是全然无辜也是有理说不清,即便他没有参与也逃不脱治军不严监管不力的罪责,况且那时平宗已然厌弃了萧家,更加不会保他。
其实若平宗愿意将他从谋反的罪名中摘出来,顶多是夺爵降罪,但这对君臣实在已经反目成仇,再难回到当初了。
“最后定的流刑?”
“是,”谭卓恒点,“流三千里,役三年,三代以内不得离开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