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黄鹂飞走了。
李凭对着镜子擦脸，表
木然。那泪不属于他，属于梦里的那个
。
他去过太子的衣冠冢，在四川北部的一个叫
州的地方，刻着他的名字——章怀太子李贤。旁边是新摆上去的简介：“李贤，字明允，唐高宗李治第六子，武则天第二子，后遭废杀。景云二年，唐睿宗追加李贤为皇太子，谥号“章怀”。2002年中市政府立。”
历史上的章怀太子李贤，没去过青海大非川，史册里也并没有一个名唤“十六”的王府乐伎。这些都是不能宣之于
的记忆，如同
病患者的谵妄梦魇。
李凭用了很多年，把自己和那个的记忆分开。每周去一趟心理咨询，换了几个诊疗师，除了帮他开具诊断书来向公司请病假之外，再没别的用途。
”十六。”
他对着镜子，练习叫这个名字。但他太冷漠，一点都不像梦里的太子那么
。于是摇了摇
，把所有无关念都晃掉，将运动毛巾搭在脖子上，出门跑步。
03
四月，杭州，西湖景区。
山茶和晚樱刚开过几周，就迅速被大风吹落，紫藤和绣球则在别院和山庄里铺天盖地，寂静喧嚣，像只活这一个春天。
四月是游旺季。夕阳从雷峰塔后彻底隐去时，从湖滨商圈四处就陆续涌
一层层的流，穿汉服的，穿JK的，也有戴鼻环唇环踩滑板的。
泉随着音乐声起落，价格不菲的镜支架在断桥边排得密密麻麻，宛如战壕，摄影大哥们严阵以待，各自寻找最佳街拍机位。
“哟嚯，不愧是网红之城，美
真多啊。”
秋水山庄门前低调停着一辆骚蓝色玛莎拉蒂。倚着车站了个对着路边美景吹哨的青年，年纪不到三十，墨镜遮了半边脸，长相身材都可以拉去拍杂志硬照。然而全身大logo奢牌的穿衣风格、夸张墨镜、暗红发色与嘴里叼着没点燃的七星，让他像个非主流富二代。
“别把目标跟丢了，季三。这趟不是来旅游。”
接话的是站在青年旁边的年轻。和对方的招摇比起来，他的打扮可以称得上是简朴——MUJI风格的白衬衣牛仔裤和背包，侧兜还老气横秋地放着保温杯，手里拿着个圆形金属物，仔细瞧才能看出是个罗盘，上边密密麻麻是天
地支六十四卦。
但他有张让过目不忘的俊脸。
仙风道骨，清逸出尘。额点上一颗红痣就可以被摆在庙里，比二郎本更像二郎。
有几个胆大孩直接隔着马路用手机偷拍他侧脸，拍完还大胆发问：“长发小哥哥，你是明星吗？有联系方式吗？”
被叫小哥哥男微皱了皱眉，马路对面即刻有装作看风景的路撞到了消防栓。
夜色渐浓，天边从胭脂色变成暧昧的浅蓝。路灯在那一瞬间全部亮起，如同浩瀚夜空。天机不可泄露的某个异瞬间，光线奢侈如同舞台剧，也不过为了衬托这个站在街角的朴素身影。
半长发扎在脑后，瞧着像个道士，棉麻衣服全是暗蓝，登山靴上还沾着泥。可他眉目锋利，眼底亮如星辰。站在那，就是柄闪着寒意的古剑。
这角度与氛围都太完美，小范围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身后几十个扛着摄像机抓拍网红的大哥也闻声回了。群安静了几秒，相机闪光灯就如海
般亮起来。
红发青年发现了苗不对，暗骂一声我艹，即刻开了车门溜进去。李凭和他前后上车，硬是在晚高峰里蹭出一条车道，离开汹涌的湖滨。
“这回知道我为什么大晚上的戴墨镜了？上回接单生意，抓鬼抓一半被拍到发抖音，还上了热搜。我tm那可是保密程度AAA级的，违约金就扣了老子半年工资！”
红发青年把车停在路边，摸着胸顺气，食指和中指还夹着方才没来得及点燃的烟。
“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是财爷命格，违约金不过洒洒水，怎么会懂我们三流仙的艰辛。”
副驾驶的也惊魂未定，略带尴尬地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甩给红发。
“抱歉，往年四月初四我都会暂时失去灵力，变得和普通类一样。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意外。”
季三皱皱眉，继而笑出声，转移话题：“都能靠脸吃饭了还装什么普通，累不累啊你。话说这打火机不错，绝版CrndAche，出家带这个什么。别送的？”
打火机在空中潇洒地抛了个圆弧，打开又听了一遍金属外壳的清脆响声。车窗开个缝，恰好可看见天边弦月。清晖洒满间时，灯火暗处，鬼影憧憧。但那些暗色影子都在看见红发男手里的火光后，立即哀哭着隐去。
“来的路上，斩了只鬼。这是被救那的谢礼。”年轻言简意赅，眼皮微阖，瞧着确实虚弱。
红发青年不动声色，待鬼影消逝之后才将眼光从窗外转回来，听了他这话，倒挑了挑眉。
“一般的仙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