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上衣纽扣。天太冷了,他们都穿得层层迭迭。忽然,巨大的风声刮过窗外,像要卷走什么似的冲撞着树木和楼宇。
“我们的天气早就不像小时候了。”她说。
“嗯,春秋变短了,舒服的
子没剩几天。”
符黎一时没有看他,而是转过
望着窗户。他感觉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没那么难以读懂的时候。
“你是高反应宝宝啊。”
“是啊……”她惊地承认,“你也看那篇报道了吗。”
“前几天刚刷到。”
他们偶然地在互联网上相遇了——那则新闻写道,一名心理学家通过观察婴儿发现
类具有某些天生的气质,一部分极
哭的、极易不安的婴儿被称为“高反应的”,他们的杏仁核和
感经常常处于兴奋状态,未来的成长也倾向于谨慎、敏感和忧郁。
符黎看着他缠在衣扣上的手指,突然有很多话想说。
“我爸妈给我的东西很充足,但是我妈妈怀孕的时候被猫咬了一
,受了很大惊吓,所以后来我没能成为从容自然的
孩……我看了那个心理学家写的书,出版于二十年前,而我直到二十五岁才知道原来
的禀
几乎是命中注定的。”
“二十五岁完全不晚。高反应的
都有写作的天赋,你也应该当一名作家。”
话音落下,他才发觉其中的失误——不应该隐晦地提起那名竞争对手。
“我不会和他说这些的……”
“为什么?”
“太多的第一
称主语,”那
孩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很自恋。”
他完全没注意到符黎用了几个“我”,甚至认为她说得还不够多。也许直至今
,他才真正认识了她。
“你要不要尝试留长发。”她问。
“留到多长?”卫澜想起上次她从背后抓住他的
发,让他仰
。
“能在后面扎一个丸子。”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只是随便说说。”
衣服扣子缓缓解到第四颗。符黎凝视着他手上动作,目光挂在那儿,双眼半开半合。
“阿黎的母亲是做什么的?”
“护士。”
“所以你小时候不害怕病房里的护士。”
“我还学了心肺复苏和海姆立克急救法……”
缓释胶囊开始抑制疼痛。风声阻隔了他们的
谈,她不再说话,疲倦地闭上眼睛。“睡吧。”卫澜靠近她,轻声说。睡眠使
安稳,沉沉地陷
无意识。这一刻他是个卑鄙的
。他想牵她的手,在她额
间落下亲吻,用这种俗套的举动填补内心的缺
。她不可能知道。无论做什么,符黎都不会醒来。
最终,卫澜整理了衣服,拿起纸和画笔。他在所有抚慰空虚的方式里选了最轻柔的那个,用手肘抵住床边,在白纸上落笔。他私底下已经画过许多她的画像——亲眼见过的,想象的,笑着的,流泪的——却还没描绘过安详柔和的睡脸。她
睡前的微弱语气掀起他心中的波澜,他想着那模样,把那种感觉记录在绘画中。即使他明白,就算画上千百张,也改变不了他们两
既定的方向。
※
睡后,符黎浑身都松懈了,像浸在热水中那般温暖。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耳畔响起轻微的纸与笔的摩擦声。卫澜似乎没有离开。她想起以前遭遇生理期的剧痛,仲影也守在她身边。那时他们或许还不算太过熟悉。现在,她模糊地睁开双眼,并不懊恼在这个男
面前睡着。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只有月经前两天,借着那阵倦意和疼痛,她才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醒了?”卫澜温柔地叫她,带着笑意。
符黎揉了揉眼,撑起上半身,去拿床边的矿泉水。
“几点了。”
他收了纸币,看一眼手机:“五点了。”
她捋了一把
发让自己迅速清醒。腹部没有不适感,止痛药还在作用。
“我要回家了。”
——几乎没有表
。卫澜正在猜测她是不是有一点儿起床气,随即她便转过
问他:
“你走吗,我可以捎你回去。”
他们去了停车场,仅仅第二次,却有了轻车熟路的幻觉。他坐在副驾驶位,系上安全带,见她朝着天边的橘色夕阳发呆。只在今天,他能试探地提起以前避忌的话题。
“阿黎。”
“嗯。”她启动车子,熟稔地驶出车位。
“还记得……小时候你怎么叫我吗。”
“记得啊,”符黎打着方向盘,没有回避,“卫澜哥哥。”
卫澜期望她显露一丝为难,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那个问题。他笑了一下,像是叹息。
“我在前面的路边停一会儿。”
符黎撂下这句话,没有解释原因。那是一条宽阔的路,车流却很少,她下了车,系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