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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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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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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手里的礼盒,“带了点东西来问候,聊表心意,望你们笑纳。”

瞥见里面还夹有几沓显目的红钞,阳母瞬间眼睛发亮,和阳勇勤对视一眼,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捅了捅儿子的手臂,“哎唷”一声喊出来。

“我可怜的儿走了这么多年,你是一个肯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我苦命的儿啊……”

说来就来的悲恸哭喊,看得阳勇勤都是一愣。

梁从面色冷冷,道了句“阿姨节哀”便再没有耐演戏。

领进去的时候,一浓重的酸腐连同糠屑臭味顶得胃水翻涌,梁从是城市长大的贵公子,显然对这样的环境难以适应。阳母拿把蒲扇在旁边扇个不停,殷勤切切,把梁从当贵客供起来。

“我想看看她的遗物,不知道方不方便。”

梁从单刀直,迫切异常,阳母只是短暂作思,便带着往里面走。

对这样的家庭,钱是最好用的东西,可一时间,梁从心底竟也无端生出些凄凉。

来之前,梁从一直担心阳惠勤的东西会被这家扔掉,可后来听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捧着阳惠勤的东西回桐城医科大哭冤。

丧心病狂至此。

这个家早就没有了阳惠勤的房间,她的那些东西全都被丢到羊圈。阳母招呼梁从坐着喝水,使了个眼色让数钱数得不亦乐乎的阳勇勤把东西清理清理给捧过来。

梁从摆了摆手,亲自走过去:“不用麻烦,我就看看。”

“睹物思,我们平不敢看那些东西,但又不舍得扔,所以就丢得远远的……”

阳勇勤轻轻啐了水,翻个白眼,心说:这娘们儿真能演。然后捧着那几沓钱一溜烟蹿出去了。

阳母反应过来,“啊”尖叫一声,追出去,泼一样嘶声大喊:“你个兔崽子!给我回来!”

滑稽比小丑不如。

梁从独自走进去,蹲下来,拍开杂和石大的羊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呼吸微促,连他都未曾察觉。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于他而言,这是放手一搏,是生的希望。

可翻来翻去,无非是阳惠勤大学期间获得奖状证书,甚至还混有初高中的。这些都是这个孩子的功勋章,足够说明出身清贫的她没有自甘堕落,优秀得令动容。阳家就是需要拿这些东西去向学校索赔——我这样家庭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可她在你们的地盘出事丧命,你们毁了一个家庭的希望。

梁从渐渐有些燥,眼底蹿上点点火光,可突然,他看到一张“校园十佳歌唱组合一等奖”的证书。

那场歌唱比赛,他也在台下。

四个孩各司其职,谢佳菀拉小提琴,阳惠勤担任主唱,各有各的光芒,聚集在一起,闪耀如彗星,永不会被泯灭似。

紧接着,他摩挲到奖状后有张硬质相片,一动,就跌落在地。

梁从的眼睛里顿起风,瞳仁黑沉沉的,心猛遭一击。

是他在谢佳菀的书柜夹层看到的那张照片——四个美好的孩子牵手谢幕。

不同的是,谢佳菀的那张崭新如初,光滑平整。而这张上面,谢佳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被用加大的记号笔划了一个叉。

梁从脸色发白,毛孔涔涔冒汗,是冷的、虚的,全身都在抖,抓住相片一角的指节发力,关节咔咔作响。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堆被遗弃的东西顿时爬满了虱子,令感到厌恶作恶。

同时,从体内处,传来的恐惧。他重脚轻,浑身血都在逆流,想站起来,却一下跌坐在地。

手抚上额上跳动的青筋,梁从忽然开始流泪。

难道是他想多了。

如果阳惠勤喜欢的是路轩文,是为路轩文去的派对,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憎恶谢佳菀?

曾经相见恨晚的好朋友,她却要谢佳菀亲眼看到她死,毁坏谢佳菀的第七封书,划烂谢佳菀的脸,让谢佳菀余生都背负她的死亡……

梁从屈腿坐在羊圈角落,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悠悠斜洒到他身上,独独勾勒出男颓丧苍凉的一团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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