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扇子带走吧，告诉他们，学学你的拿法。”
前桥停下，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赵熙衡的脸依旧没转过来，闷闷道：“这是摺扇，不是凝云堂的铁扇，握住扇柄时没必要将食指搭在扇骨外侧——那里又没有机括。”
原来他刚才一番折腾
“打扇”，是想看看监视之的来历？可他看出就看出，何必出言提醒？前桥没贸然回答，带着满腹疑窦退回门
，心里一直在琢磨赵熙衡的话，莫非他认出自己了？可是怎么可能啊？他是透视眼吗？
一刻钟后，赵熙衡也收拾妥当出来，淡淡瞥她一眼后，重新向宴厅走去。
“看来郡卿酒量不大，脸都有些红啊。”
宴厅门，他正遇见如厕归来的一位兴国使者，赵熙衡微笑答道：“喝惯了荆国甜酒，再喝北地烈酒，的确不习惯了。”
对方道：“故国之尚会异心反目，故乡之酒，郡卿感到陌生也不稀。”
这要是在从前，以赵熙衡的
子能说出一串来反驳那的
阳怪气，然而这次他只是笑笑，侧身引对方进去。
偶然看到一个沉默而隐忍的他，忽地让前桥感到陌生，或许
感炙热外露、时刻带着野心勃勃的冲劲儿的那个赵熙衡，本就是在魏留仙面前营造的假象，他在大多数时候，仍旧是多年前在吉江镇冰溪旁重见的，怀揣满腹心事的郁少年。
而相见不识的现在，只是一方开始易容，一方摘下易容而已。
——
3.
宴会进行的同时，谈判结果也已公布于众。
是夜北地卷起大风，飞沙走石将馆驿二楼的小台压塌了一角，在固砾这种事很常见，无受伤也无在意，直到第二
凌晨，馆驿外被放了一盆泛着泡沫和沙石、枯叶的屠宰污血，旁边用巨石压着一份清晰可见的血色文书，上面只有四字：卖国求荣。
这场示威只出现在接待官
住那侧的馆驿，所以不是冲着谈判来的兴国主使太子，而是冲着赵熙衡。固砾城主派出巡捕搜查始作俑者，顺藤摸瓜揪出一家固砾原住民。
“卖国之贼，你有何面目见这玉龙雪山？！嫁了荆改了姓氏，也忘了你的血脉了吗！”他们被抓走时还在恨声叫嚷，“国蠹如此，天之不容啊！”
“回去，熙衡。”闻风而至的太子脸色很不好看，将他往回拉，“刁民而已，市井野语，不必在意。”
赵熙衡挣脱他的阻拦，顶着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和打量的目光，直到咒骂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一张脸仍旧看不出喜怒哀乐，漠然地望着卫兵将巨大的血书拿走撕碎。
谈判三的最终结果令所有兴倍感窝囊，失去的三城之地和南部屏障玉龙雪山，竟是为保郡卿的安稳
衔，让窝囊中夹杂愤慨。他们自然不懂导火索背后的政治博弈，只是急需泄火，唾骂赵熙衡这个“始作俑者”就成了宣泄郁闷的出。
估计赵熙衡自己也想不到，这些带威胁辱骂他的，几个月前还曾从他手中接过救济粮，发誓为他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郡卿请回吧，本官保证，不会再发生此事了。”
固砾城主不是为了维护他，而是为照顾安吉郡主和接引官的颜面。在巡捕严格管控下，晨间那样的公然袭击事件没有再发生，可街巷尾关于“卖国贼”“无耻国蠹”“三城郡卿”之类的标语仿佛除不尽的牛皮癣，无时无刻不在延续谩骂。
这才是第一。前桥想到，接下来他们还要去玉龙山
接领土，届时赵熙衡面临的民怨，哪是几张大字报这么简单。
——
4.
国土接仪式由固砾军负责守卫安全，凝云堂亦无法通过公函
手其中，前桥只能由施克戎带着隐匿在附近，看众登上山巅，完成仪式，再由军队护送着带回。
这一路的围观者并不比迎接荆国接引官时少，可仔细看看就知道，队伍中的兴民占大多数。也不知是谁先起的，一个石先飞到赵熙衡车舆外壁上，将车砸出巨响，接下来的场面简直维持不住，围观者的咒骂和飞石相继飞来，固砾军拿出盾牌强迫群激愤的民众后退，却也把正常行进的车队堵在路中央。赵熙衡从砸歪的车中刚探了个，就被一块飞石击中额。
“你们做什么，想做什么啊！”
一片混
中，也零星夹杂着声援赵熙衡的微弱声音，乾元商行的商们制止身边砸红了眼的同胞，大声质问道：“二殿下救命的时候，你怎么不骂他？”
“老子的命不用他救！与其目见国土饱受蚕食，倒不如当初死了
净！”
“你……你这白眼狼！”
赵熙衡应是听见了，又或许是在处理额上流血的伤，总之没有再露。“悍民”们的冲突最终以固砾军武力镇压结束，当一行回到城内时，赵熙衡的车都快晃散了架。流言早就随着
一并传城内耳朵中，兴的
动又成了荆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