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道，“没事吧？”
“还好。”
相易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态，只觉得隐含痛苦，听得步月龄有些愧疚。
还没来得及等他愧疚完，便听到这
颤颤巍巍道。
“扶、扶我一下，腰折了。”
步月龄，“……”
这果然还是来搞笑的吧。
相易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显然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步月龄扶着他，因着比他矮了半个
的功夫，略微有些吃力，不过倒也还好，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开
了，“喂，还活着吗。”
男很丧，声音黏糊糊地从肩膀边传来，“……我第一次练剑折到腰。”
步月龄总算找到机会反怼了，十分好心地安慰了一番，“无碍，你年纪大了，总要习惯的。”
男瞬时炸了毛，“谁年纪大了？小王八蛋，老子鹿翡一枝花，无不知无不晓，天若不倒我便不老——嘶，走慢点走慢点儿。”
步月龄嘴角再也绷不住，眉眼不自觉地笑弯了。
这是步月龄认识相易的第二天，他在自己的
册上新开了一页，在填下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恬不知耻寡廉好色等众多成语后，又添了一个。
老珠黄。
嗯，后来这本小册子的下场嘛，哎，就不说了。
“喂，都少在老娘这儿装弄鬼啊。”
多新鲜呢，天天搁她这店里传播些五迷六道的玩意儿，冯青青砸吧了一下嘴，拿手里的楠木烟枪敲了敲桌子，附带一个风
万种的白眼。
“要滚就早点滚蛋儿，我们封隆镇地小容不下您这位大佛。”
老板娘是个泼辣的，这赖皮子只得挤眉弄眼地闭了嘴。
冯青青这才低拨弄她的算盘，前几的那次大地动把后院的墙震塌了一面，这个月又得是赤字当……
“老板，住店。”
冯青青也不抬，“住几天，几个？”
“住两天，一个。”
冯青青拨弄好了算盘，刚一抬就愣住了。
哟，谁家这么俊的贵家小公子儿。
十五六岁的模样，白得细皮
的，一看就知道是好出身，好像有胡的血统，发跟海藻似的打了卷儿，又似乌木一般漆黑，合拢低低扎了一束。眉峰聚剑，睫毛疏朗粗长，一双眼珠子青透胜海，却沉默内敛地垂着。
他一身霁蓝内衫，外面罩一件并杭青色的描金外袍，初春的风吹得鼻子发红，却并不算可
，许是因为他眼角天生下挑，英俊得带着一
子生冷的厉色。
冯青青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她晓得这
镇子上是飞不出金凤凰的，这种档次的小凤凰肯定是打外面来的。
“长得挺招疼啊，”冯青青清了清嗓子，冲他抛了个媚眼，“行，姐姐给你打个折扣，下次常来。”
这少年还来不及回答，他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好姐姐，也给我个折扣呗？”
什么玩意儿？
冯青青循声望去，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哪来的乞丐？一打眼的白，白毛白衣服……算了，这哪是白衣服啊，还糊了不知道哪里的狗血
血吧，烂到都看不出什么样式材质了，乞丐都比这体面些，再往下，还少了一只鞋。
最可笑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张福面具，眼睛是一道弯弯的线，腮帮子边隔涂了一大团的腮红，红唇蒜鼻，再来两撇八字小胡须，看着很是滑稽。
这面具估摸着也是捡来的，边缘都掉漆了。
哪来的大疯子？
冯青青翻了个大白眼回敬，连话都懒得说，拿烟枪“哒哒哒”地戳了戳客栈边一个丈来长的木板。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三不住。
一不住乞丐。
二不住老。
三不住丑。
这脸色相当厚，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坦然自若，“这几点，我全都不占啊。”
声音清洌，手上肌肤也无褶皱，虽然少年白，可的确不是老。
但另外两点他还是占了个齐全。
冯青青“呸”了两声，拨弄着自己刚染的蔻丹指甲，“你要不是乞丐就买双鞋再来，你要不是丑就给老娘把面具摘了。”
相易踌躇了一下，冲这美艳势利的老板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实不相瞒，其实吧，怪在下生得太太太好看了，不能轻易让别看见。”
“哈哈哈，原来如此，”冯青青笑了两声，然后面无表地道，“滚。”
相易，“……”
都是怎么做到变脸这么快的？
冯青青正要轰，忽得余光瞥到门外，七魂去了六魄，“娘欸——”
相易一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