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柱香后,武安侯孟松洵才姗姗来迟。
与那在升平坊相遇时他简单随意的穿着不同,今
的孟松洵身披灰褐银鼠大氅,内着黛蓝暗纹圆领长袍,墨发高束,素来佩戴在腰间的长剑换成了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在他行走间微微晃
。
他本就生得高挑,这一身更是衬得他修长挺拔,不但掩去了几分往武将杀伐果决的凌厉,还将那
子自骨子里透出的高雅矜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韫玉怔愣了一瞬,方才随在座众一道起身相迎,恭敬地唤一声“侯爷”。
论官阶,在座不少或还在孟松洵之上,可孟松洵毕竟是有爵位之
,自然受得起在座众
的大礼。
他微微颔首,由苏译徜引着在上首落座后,示意众不必拘束,不过是寻常筵席,只需尽兴便是,说着,便端起桌案上的杯盏与众
饮酒言笑。
酒过三巡,兴许是看这位武安侯并不似传闻中那般沉肃狠戾难以接近,在座众都不由得放松下来。
苏译徜命将
心准备的菜色呈上后,很快便有官员借着气氛正酣,起身同孟松洵献礼。
这个子一
,献礼之
登时蜂拥而至,所献之物从
行千里的骏马到出自名匠之手的宝刀,可谓无不有。
虽都是稀罕之物,孟松洵看起来并无太大的兴致,但也不推拒,只温润地笑着,命身侧小厮将东西一一记好收下。
到那位工部侍郎贾洹上前时,他却捧出一只不过手掌大的锦盒,一打开,里
躺着十枚看似平平无,又黑又小的香丸。
与前那些相比,工部侍郎的这礼未免显得有些寒酸,底下
见状不由得嘲道:“贾大
,不知这是什么贵重的香,能让您这么郑重其事地送给侯爷当升迁礼?”
面对周遭的不以为意,贾洹的色淡然,只抬首看向孟松洵,“下官这礼确实比不得众位大的贵重,但也是下官颇费了一番功夫所得。不知侯爷可曾听过近
在京中流行的婴香?”
“婴香”二字一出,厅中不由得寂静了一瞬。
席间的沈韫玉蹙眉,似乎记得前段时,无意间听同僚提起过此香。
所谓婴香,并非婴童之香,而是妙龄少之香。
几个月前,京中的世家贵族间突然流行起了一种独特的婴香,虽说婴香以其恬静幽淡的气味,安心宁的功效向来为文雅士所追捧,但最近兴起的这种婴香,却又有些不同,听闻其有一种独特的功效……
贾洹见孟松洵并无太大的反应,料想他或是并未听到过关于此香的传闻,笑着解释道:“这婴香香气淡雅,极致还原了妙龄少之香,白
嗅之心旷怡,但据说若在夜间燃此香,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可在梦中
那瑶池幻境,一睹
风采……”
他这话说得含蓄,却是令在座不少的
都变得暧昧且意味
长起来。
站在孟松洵身后的李睦闻言不由得在心下不屑地冷嗤一声。
不就是能让发银梦,与
巫山云雨一番的腌臜香品吗,愣是说得这般乎其。
想他家侯爷,再洁身自好不过的,怎会看得上这样的玩意儿。
然李睦扫向贾洹的白眼还未能收得回来,却见他家侯爷眉梢微挑,一脸惊道:“哦,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别致的香品!贾大有心了。”
“李睦。”
孟松洵折首看向他,示意他将此物收下,李睦懵了好一会儿,才应声上前接过锦盒,转身回返的一刻,他拧紧眉,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
。
他家爷今这是……怎么了?
打听说这是京中最近盛行的“婴香”,又见孟松洵这般态度,那些方才还在嘲讽贾洹的立刻变了脸,纷纷凑到那位工部侍郎跟前,急切地询问:“如今这婴香在京中千金难求,不知贾大
是从哪里得到的这般好的东西?”
贾洹并不答,只笑着含含糊糊地应付了几句,“有些门路,有些门路……”
其后,陆续又有几献了礼,但除却那盒“婴香”,孟松洵皆表现得兴致乏乏。
大理寺少卿苏译徜虽早已备好了礼,但始终苦于是否该送出手,此时见孟松洵这般表现,心下顿时有了底,悄声招来管事,吩咐了两句。
过了献礼这一节,席上气氛复又闲散下来,也不知何提起今年春闱,转而说起今年殿选最有可能夺魁的举子江知颐。
听得“江知颐”这三个字,始终默默坐在席间并未言语的沈韫玉动作一僵,脊背蓦然攀上一阵凉意,抬首看去,便见那位武安侯正捏着杯盏,浅笑着看着他。
他顿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果见那位武安侯孟松洵轻啜了一酒水,慢条斯理地开
。
“说起这位江举子,倒让本侯想起来了,当初在鹿霖书院,沈郎中险些便要将江举子当做凶手下狱。我们大徴可是差点又失一个可助陛下治国理政的栋梁之材。”
他用轻松中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