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

他一乌发垂落在肩，捏些书卷的手指修长漂亮，如玉般温润洁白，甚至能隐隐瞧见底下青紫的血管。

他薄唇紧抿，双眸定在书页上，全贯注，通身散发着一病弱的美，似是听见动静，他睫羽微颤，侧首看来，面上显露出几分诧异，忙放下书卷，作势要起身施礼。

“太子身子不适，不必如此多礼了。”朱绫微在床榻边的红漆花梨木圈椅上坐下，“听闻太子抱恙，本宫心下担忧，便来看看，顺道带来陛下曾赏赐给本宫的百年参，也不知于太子病有没有用。”

“让母后担忧了。”贺铖岐掩唇低咳了几声，他肤色本就白，如今病着，就更像是一块晶莹剔透且易碎的玉，“不过是老毛病罢了，近天气冷了些，病便有些反复。”

“太子是储君，虽是旧疾，但平素也不可轻视才好。都说这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此回定也要好生养透了才是。”

分明不过二十出，朱绫微却得以长辈的身份对着比自己年岁还大的“儿子”说着这般语重心长的话，心下不免觉得分外别扭。

“母后说的是。”

朱绫微地笑了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她沉默片刻，正想着说些什么，余光蓦然瞥见摆在床榻边的一株黑松盆景，随道：“这盆景长得倒是不错。”

她低身凑近，却不由得秀眉微蹙，一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

朱绫微认得这气味，方才殿时，那内侍端着的汤药碗里散发出来的和这个气味一模一样。

她视线稍稍下落，便见黑松根部土壤湿润，似有一些碎屑，很像是药渣子。

朱绫微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些“药渣”，却觉手腕一痛，竟是被一只大掌被擒住了。

她抬眸，一下望进一双沉邃的眼眸里，但那抹沉色只一闪而过，很快便被担忧取而代之。

“母后小心。”贺铖岐关切道，“这上有刺，莫伤了母后的手。”

朱绫微将视线落在手腕上，感受着男掐得她有些发疼的力道，暗暗垂眸，若有所思。

直到离开东宫，她都始终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