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任他骂。这些不好听的话他可以全受着，但不会改变主意。
“我已经决定了。”他的语气是冷静的，眼是决然的。
顾一泓没想到他会来真的，顿了一会，重又坐回去，看着他冷笑两声：“行，今天你出了这扇大门，以后在外面喝西北风也好，饿死天桥底下也罢，都别说是我徒弟。”
说完他转动椅子换了个方向，对着窗。
苏荣钦的目光跟随他朝窗外看去。看到那座高耸的申城电视塔，在林立的楼宇间赫然而立。夕照昏黄，给它镶了层金边，圣得很像一种加冕仪式。
过去几年来，眼前这番景观，苏荣钦看过无数次。偶有闲暇时，他甚至细数过每一场落
的变化，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
明明身侧有
共赏，放眼望去却满目皆为离别之凄怆。
他知道顾一泓方才说的都是一时气话，心里一定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苏荣钦举目远眺，在天空被染成橘子海的那一刻，他朝着背对他的顾一泓，
地鞠了一躬。
这场无声的告别后，他彻底离开了竞诚，离开了这个抬
可以遥望申江，寸土寸金的写字楼。
他想要个新开始，和许天霖一拍即合，两个掏出所有的积蓄创立了观正。
但苏荣钦没想到的是，他过去几年在红圈被保护得太好，不知外面的世界险象丛生。
他不知道，原来案子不会主动找上门。
也不知许天霖哪来的本事，短短一个月，本来门可罗雀的观正，突然有了客户。
一连几天，一天好几个，案由还全是
通事故损害赔偿纠纷，其中有些是同一场事故的受害。
都是许天霖拉来的，律师合同也是他准备的，他让苏荣钦只需要
心诉讼进展，其余的都给他。
苏荣钦觉得不对劲，趁许天霖不在，去他办公室把那些律师合同翻了出来。
在看到律师费的分段收费方式后，他怔在原地，又惊又气，立马拨通了许天霖的电话。
许天霖压低声音：“我正在外面见客户呢，现在不方便说话，有什么事
……”
“你在哪里见哪门子客户，”苏荣钦打断他，语气里是罕见的急躁，“风险代理是能随便做的吗，群案里这么做违法的你不知道？不想被吊销律师证，你就赶紧收手。已经签的合同我也会联系当事，和他们一一解除委托关系。”
他这段话里信息量太大，许天霖边听边疾步往外走，找了个方便说话的空地方，对着电话高声道：“我违法，苏荣钦，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要没这些案子，咱们所这个月的房租、物业费，一个都不上。”
说着他笑了下，“我看你也别解除和当事的委托关系了，
脆直接解除我们的合伙关系。”
说完就毫不留地挂断了电话。
这是他们之间
发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合作到后面十几年以来的，唯一一次争吵。
苏荣钦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他努力看向窗外。无奈窗
低窄，并且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他看不到申江，也看不到高塔，只有被建筑施工队的挖掘机扬起的飞尘，一片狼藉。
沉默了许久，他再次拨通了许天霖的电话：“你在哪？”
当苏荣钦赶到许天霖给他报的医院地址，看到他正在急诊室门，对着来往的群点哈腰时，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无论无何也开不了说第二遍了。
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他已经不在红圈那个温室里了。以后他需要面对的，不再是金融中心上空的蓝天白云，而是大街小巷底下的
茎烂泥。
于是观正刚创立的那两年，为了生存下去，他和许天霖一起，印了成千上万张名片。只要有的地方，他都可以见缝
针地走过去递上一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显得很笨拙，很僵硬，进退无据。之前从没做过这种事，甚至没怎么出过外勤。
“我师父总说律师的本质是商，我一直不赞同他的说法，总觉得这么讲是把律师这个职业庸俗化了。”苏荣钦坐在
冷
湿的半地下室里，和他的患难室友许天霖夜谈。
许天霖点燃一支烟，猛抽一大：“现在呢？”
“现在？”苏荣钦看了眼挂在晾衣架上，正滴着水的正装三件套，发出两声认清现实的低笑，“说商是抬举我了。”
整天出去拉案源应酬的他，会被路当成租房中介，保险销售员，甚至传销组织的目，诈骗犯的行为。
“像个在市场上无证摆摊的。”大概是被许天霖制造的二手烟给呛到，苏荣钦说这个结论时是皱着眉的。
许天霖瞅他一眼，掐灭手里的烟，潇洒吐出最后一白烟：“摆摊的怎么了？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是古之已有的正当职业。”
他突然上价值的最后一句，让苏荣钦笑了。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