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凌世无端觉得恼火,拳下意识地握紧,将榻上柔软的织物攥出了难以抚平的痕迹:“这儿是他该跟来的地方吗?命他在殿外静默思过!”
“是,陛下。”
“等下,回来!”凰凌世不耐烦地招招手,“给他备个毡椅和汤婆子,省得那羸弱身板倒下了!”
约末寅时,融卿恽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闷哼。在旁边一眼未合的凰凌世登时有了:“融融!你醒了!”
她爬上榻去,将迷糊醒转的融卿恽拥进怀里,惊喜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我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躺多久!吓死我了,我几乎都想派顺着你待过的乐坊去查线索了;好在你这么快就醒了,你到底怎么就突然晕了嘛!”
融卿恽揉着前额,喃喃自语道:“……洪水……疏散众……河堤溃决……阿凌?”他思未归地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她的面孔上,“阿,凌……陛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凰凌世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但笑意已经先行一步趋福避祸地隐去了。
“你在说什么啊,融融?”
清幽殿的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红衣身影大步走了出来,如果离得够近,可以看得见那身影在不住地颤抖。
一直静立檐下的师殷转过身来,用目光投去了无声的问询。
凰凌世没有看他,而是先把宫召至近侧,附耳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然后她才望向他。师殷同她对视,恍惚间觉得,这漫天降下的飞雪,都不如她蓝色的眼眸一半冰冷。
“几点了现在?”
“寅时七刻,天快亮了,陛下。”
这对话怎么有点耳熟,罢了,不管了。她看了眼天边将将泛起的鱼肚白,突然经质地笑了下。
好消息,融卿恽记起他是融卿恽了。
坏消息,融卿恽忘了他在做凰凌世老婆。
融卿恽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炎州救灾,他被洪水卷去的那一刻。
……且不说赤凰这种“某某突然痛欲裂昏迷过去,醒来后想起被自己忘记的过去,同时失去了失忆这段时间的记忆”曲折离的失忆机制是否科学吧,但确实是,非常地令
,老火。
凰凌世下了朝,直奔清幽殿。
“融融~”她愉快地唤他的名字,像只猫儿般轻盈地爬上榻去,埋在他怀里嗅了嗅那令心安的气息,然后亲昵地枕在了他腰际,“今天是上元节了,晚上融融想吃什么馅儿的元宵呢?”
融卿恽没有说话。她得不到回应,又有点心虚地牵过融卿恽的手掌来,小心检查了下腕上有没有留下铁链束缚的痕迹:“对不起融融,我也不想这样绑着你的,可是你有武艺傍身,等闲宫控不住,用侍卫又怕伤到你,再忍耐一阵子,好不好?”
融卿恽抬起了手来,牵扯得附在他腕上的铁链“当啷”作响,他平静地注视着她,唇边却不再有笑意:“等到什么时候呢,陛下。”
“自然是你记起来你是我的兰君的时候。”
他疲惫地叹了气:“陛下,我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已与蓝云
成婚,实在是,不配做陛下的贵君。”
“我也解释过很多次了!”凰凌世难以自抑地拔高了声量,“你就是我的兰君,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你只是不记得了!”说着,她骑上了他的腰腹,他无法回应她,遂偏转过去,她强硬地将他的脸孔扳回来,热烈地亲吻他,同时向他的胯下探手过去……很快,随着她的亲吻和抚摸,那物迅速坚硬如铁。
“你看,你看到了吗?”不顾他脸上羞耻的,她迫他听下去,“连你的身体都已经这么熟悉我了,你却还要撒谎说不记得,根本就是罔顾事实!”
“陛下,”他压抑着说道,声音因欲而变得不稳,“就算我确实在失忆期间做过你的兰君,可一来我实在不记得了;二来……
陛下,我已有云了,她在这世间再无亲族,我既娶她,便不能负她。”
凰凌世缓慢地,颓唐地,从他身上移开了。
“什么啊……什么,嘛,”她突然间觉到了极的疲累,“你不能负她,却能负我?哈,哈哈,还是说,你我本无姻缘,全靠我死撑,现在落得这番结果,也怨不得旁
。”
如果我现在哭泣,你会为我留下吗?
如果我即将死去,你会因而愿意我吗?
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在你心上留下印记,是吗?
因为他妈的,你他妈的一丁点儿都,不我。
“我真可笑呐,融卿恽。”
还自大地说什么“天命在我”呢。
真是太可笑了。
天凤六年初,失踪两年多的前炎州刺史融卿恽突然回来了。据他自述,是在洪水里流落到了炎阳二州的边境处,失忆后在山中过了一段村野樵夫的子,近
突然恢复记忆,听闻家
已搬至羽都,才特地寻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