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讲究,青砖红瓦,梁上还雕了瑞兽。
五间上房不曾隔断,左右两傍是厢房,后墙上挂着顾家几代先祖的画像,往下是硕大的案桌,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依照辈分序列整齐,再往下紧挨着案桌的是供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上供的瓜果和糕点。顾熙儿不仅辈分最小,死去的那年年纪也小,是以牌位就摆在最前排的角落里。
院内种了两株高大的桂花树,树下还有两株大水缸,数条颜色艳丽的金鱼畅游其中,十分的自在。
“……香燃的不错,盘旋向上走,约莫着是有好事发生吗?”李忠关了上房的门窗,自言自语的去了廊下守夜。
“又有好事了?”顾熙儿愣了一下。
顾家已经在早些年认回了真正的嫡出大小姐白薇,也就是她霸占了别位置的那位……对于顾家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大的好事了吧?
至于白薇明明是顾家,却为何流落在外?还有她为何成了顾家的大小姐?事
想一想就扑朔迷离的紧,她却是不清楚的。毕竟作为一个魂魄,还是只能待在祠堂的魂魄,她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有限,大部分都是从仆从们偶尔的议论中拼凑个大概。
白薇此她也是见过的。历年的除夕夜,祖母会带领父亲、叔父并顾家的子孙等等过来祠堂给顾家的列祖列宗磕
,白薇就在其中,她长的十分明艳,和母亲相似极了。
顾熙儿一想起父亲和母亲,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
他们对自己那样好,形容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无论自己做多过分、多任的事
,他们都不舍得斥责一句,也因此纵的她更加傲慢无礼……但最后得知
常疼
的竟然不是亲生
儿时,该有多失望啊。
“父亲、母亲,对不起。是我错了。”
顾熙儿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喃喃的道歉:“还有长兄,你虽然脾气生硬,但是对我一直都挺好的,是我不识好歹……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她会学的和别家孩一样,孝顺父亲、母亲,也关心、体贴长兄。再不敢鹊占鸠巢去做顾家嫡出大小姐。一心等着白薇被认回来顾家之后,保留大家的颜面,主动离去。
晓时分,天上乌云密布,淋淋漓漓的下起了雨。
顾熙儿睁着眼睛坐在蒲团上一夜,此时倒疲倦起来,便控制着魂魄飘回牌位里休息。
她常常如此,白天恹恹的,一到夜里就,或许是她死去的缘故吧。就是俗语说的,
做了鬼就有了鬼的习
,自然和活
的作息不同。
冬天难得下雨,一整天下来,空气倒也湿润了许多。
傍晚。
顾家祠堂迎来了顾家大少爷顾慎,还穿着绯袍绣孔雀补服,像是刚从衙门回来就直接过来了。身后跟随的小厮给他撑着伞。
李忠和几位仆从连忙过来给顾慎行礼,唤,“大少爷。”
顾慎微微颔首,抬脚进了上房。
他身姿如松,带着一温和的从容在。
李忠紧跟着走上前,问道:“……您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顾慎摇,“我只是随便看一看。”
李忠愣了愣。
他有些不明白,不逢年不过节的,祠堂里有什么可看的。
顾慎净了手给祖宗上香,抬眼便看到了幼妹顾熙儿的牌位。他怔了会儿,想起了昨夜的梦。
梦里的顾熙儿还是幼年模样,手里拿着桂花糕吃,见了他还笑脸盈盈的让他吃。
他和顾熙儿的关系一向不好。顾熙儿嫌弃他冷硬,不会哄她笑,也不会逗她玩。他也觉得幼妹的脾过于任
骄纵,是以众
都宠着她,只有他待她淡淡的。梦里的场景倒是难得和谐。
后来幼妹早夭,他的嫡亲妹妹被认回家门,顾熙儿不过是被抱错的那个,似乎家里再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就连她的牌位,还是母亲和祖母争执过后一定要留下的。
说来也怪。顾熙儿的牌位在顾慎的注视下,忽然直直摔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顾慎眸光微,李忠也被吓住了。
顾慎大步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顾熙儿的牌位,却看到底端裂了一条缝隙,黑漆都落了几块。
他声音凌厉,指给李忠看:“这是怎么回事?”
李忠脸色苍白,慌忙摆手:“老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历年给顾家祠堂修整牌位的事都不归他管。
顾熙儿的魂魄自然也被惊醒了。
她慢吞吞的飘到顾慎眼前,看了他一会儿,软糯糯地唤:“长兄。”
顾慎很显然是听到了,他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顾熙儿还要开再说些别的,然而一阵巨大的吸力袭来,她抗受不住,极力的挣扎起来。
黑色螺旋状风圈一阵又一阵的袭来,耳边是呼呼的怪响,像风声又像动物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