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提着个食盒道：“姑娘可算是醒了，且用些东西，老爷唤你稍后去书房问话。用完了叫我便成，
婢名叫叫绿栀。”
薛凌接过食盒，搁到桌子上打开瞧，倒也不算寒酸，除了饭食，还有一碟子鲜果。她赶着见齐世言，三两下吃完了，跟着就到了书房。
昨夜侧门
灯火晦暗，两
其实都没仔细瞧过对方，今
书房亮堂，齐世言盯着薛凌良久才道：“你似乎不像我，也不像那位。”
薛凌并未低
，反而直视着将齐世言看了个遍。她倒是有些明白了雪色为何对齐世言一见倾心。
状元郎的名，在京中本不逊于她绝色双姝，又是这般的美髯郎君。书中所言，世间
儿一瞧，只怕都要予取予求。可惜，多年之后，齐世言提起，连名字都懒得说出，“那位”两字概括了所有。
两幅顶好的皮相，生出了她，实在是说不过去啊。这个问题，梅娘一早就说过了，果然齐世言问的委婉。
“儿家多的是改换面之术。犀玉满花满面，负妾一双偷泪眼。娘亲她说，希望我这辈子貌若无盐，无灾无难”。论言语功夫，谁能及的上苏夫。薛凌早就想了答案，暗暗把雪色说的极是凄苦。
效果颇好。负妾一双偷泪眼，齐世言终于想起了些什么。那夜无边春色，怀中子云鬓花颜，知书识礼。喜欢，他怎不喜欢。只是，他如何喜欢。买笑为雅，娶
为俗，俗不可耐，愧对圣贤。
事后只敢说杜康误己事，如何能言，原是东风动
？
那个子是怎样的心如死灰，才隐姓埋名，连儿的容貌也要遮掩。
不由得有些心酸道：“原是如此，你娘亲她善音律，可曾教你些什么。”
“一样也不曾，此物娱，不能娱己，且娘亲去得早，我与梅姨给
些粗活为生，没时间学习这些。”
“可曾识字？”
“只念的一本百家姓，娘说，爹爹便在其中，叫我记着即可。”
“这样，原是这样，你且先住下来。我自会安排下去。”
齐世言终于问不下去了，毁其容貌，夺其才华，连识文断字也少有。可想而知，那个子，是恨到了什么地步。终究，是他愧她。
再看着眼前薛凌，只觉得亏欠实多，又
解释道：“非是我不关心这事，下朝就该来瞧你。只是羯族不就要来访，朝中礼仪之事繁多，等忙完了……忙完了自会……自会看着你的。”
他一时还没完全接受这事，没能把那句
家记谱说出来。等忙完从长计议也好，总不能顶着个烟花之的名活着吧。
“多谢”。齐世言叫不出儿，薛凌在这个场合也实在难喊出爹爹二字，皱着眉退出了书房。
她刚刚没听错吧，齐世言说的是羯族。羯族一直依附鲜卑，怎会独自来访梁，也不知来的是谁。明便是除夕，这对汉是个大子。对羯族来说却算不得啥，既是不就要到，那多不过初四五。怪不得齐世言今天回来的如此晚，算算最近这个礼部侍郎的事儿还真多，既要接待使臣，又要准备着先帝三年大祭。
薛凌一跨出门，绿栀就迎了上来，夫早就
代着，如果老爷没叫赶，那就是打算留着了。不必再住客房，府里已经收拾了没住的独间别院，直接带过去。
这八九成要当府上的小姐了，乌鸦变凤凰。她这么想着，赶紧讨好道：“姑娘不须回客房了，夫吩咐收拾了别院给您，离三四小姐的院儿不远，您且去瞧瞧，哪儿不合心意，再叫婢改。”
薛凌没答话，只低着跟着走。这事太顺了些，以至于让她有了怪的想法。
这齐府能保下来，该不会就是因为，这齐世言太蠢了吧。
蠢的毫无威胁，一心只读圣贤，丝毫不闻明争暗斗。如果是这样，那真是最大的笑话。
世间哪有这种道理，机关算尽才得一二，这一园子顺其自然的，反而占尽间富贵。
怕是这齐世言藏得太
，一两看不出来？
焦烂额不得解，又莫名想起石亓来，不知道他在羯族是个什么身份，这次会不会来？羯族既独自来访，莫不是跟鲜卑有了嫌隙，来寻求梁援手。
薛凌想的，脸上表冷了些，吓的旁边绿栀也不敢再说话。只走到院落门才道：“姑娘，我们到了。”
薛凌抬起，才瞧见确实是到了门，赶紧挂了笑对绿栀道：“多谢姐姐，刚刚想梅姨病挂念的很。”
绿栀这才放下心来，瞧着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倒没旁说的那样难缠，推了门道：“姑娘也莫急，明秉了夫且去瞧瞧就是了，屋里备了热水，您先梳洗梳洗，婢给您瞧瞧晚膳去。”绿栀走着又转身回来低声道：“四小姐的院儿离得最近，她最受老爷夫宠着，万一有什么冲突，姑娘您可先躲着点。”
何以连个丫鬟都这么古道热心。
“薛凌不明，既不为恶，何以学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