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已到。
盘腿正在松树下打坐的周阁老,双眸缓缓睁开, 到底年事已高, 久坐使得腿脚有些麻痹, 身子微晃地想要站起身,此时伸过来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将其搀扶了起来。
周阁老光烁烁的眸光中带了些许笑意,
“想来相国寺主持的佛法高,你去了不过几
,身上的戾气瞧着倒是消减了不少。”
此次打坐,李渚霖也觉得自己心境平和了不少,脑中虽还充斥着断壁残垣的萎靡颓败之相, 可那些血横飞、尸山血海的画面却骤减……
这无端的改变,委实与那相国寺的主持没有关系。他这几, 并未抄经念佛,反而是与阮珑玲
缠绵……
怎得反而六根还更清净了呢?
二之事,周阁老并不知
, 李渚霖也不欲让老师知道,只微颔了颔首,
“实乃老师平里指点得好。”
周阁老桃李满天下, 可独独眼前的这个, 天资最高, 最为聪慧,一点就透,在朝堂上也算无遗策。
若是能将身上的杀尽消,今后定能当个流传千古的肱骨贤臣,于国于民都是件幸事。
眼瞧着他身上的恶有消融之相,周阁老抚着胡须,甚感欣慰,
“这是个好兆,慢慢来,慢慢改。”
“是。”
二正说着话,星辉阁庭院
处传来一阵响动,种满了爬藤月季的圆弧型月亮门,一阵春风吹得满墙的月季花朵枝叶
颤…
一个明媚琼姿,灿如春华的子,步履轻盈迈了进来,俏生生含笑道了句,
“想来珑玲来得正好,并未扰了周伯清静。”
比花娇,嗓若莺鸣。
瞧见这个讨巧懂事儿的娃娃,周阁老脸上露出慈
的笑容,然后又唬着脸,佯装生气道,
“是!
将老身哄来天下楼后,你便撂挑子不管不顾了!
这几也不知去了哪里,是羹汤也不送了,请安也不来了……
怎的?今倒记起老身了?”
“玲珑怎敢不记得周伯?
饶是出门去采买,我也记得周伯喜食甜,买了您最喜欢的龙丝糕回来呢!
您大不计小
过,饶过玲珑这一遭,可好?”
阮珑玲裙摆翩跹行上前来,将指尖的包裹往上提了提,眨了眨明亮的双眸,带了几分与长辈撒娇的意味。
老小孩老小孩。
周阁老原就并未真的怪罪,被这么柔声哄了几句,哪儿还装得下去,笑骂了句,
“你这小皮猴,就知道用糖衣炮弹糊弄我!
罢了!这片心意我收下了。
你舟车劳顿了一路,先下去安歇吧!”
“那玲珑便不打扰周伯了,明再来星辉阁给您送汤。”
说罢,阮珑玲笑眼弯弯着,屈膝请了个福礼,然后扭身,款款退出了庭院。
分明李渚霖就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