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的喧哗还在继续。
尚书左仆的声音最为夺耳:“先帝陛下可不能冒认,你有何凭证——”
大约是被楚珩看了一眼,左仆的眼睛里露出困惑惶然色,闭了
,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从姜月见的角度,她只能看到楚珩长身玉立的背影。
她知在这一刻,楚珩心里已有了决断。她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楚珩之间不知何时起有着这样的默契。
景午应该,也必须为枉死的无辜之赎罪。
无论是当年武威之战,抑或是今南衙举事。
太后握住了銮座之上的龙首,下了对景午的最后宣判。
“罪臣景午,弑君犯上,思及先祖护驾从龙,开疆拓壤,因享荣光,迄今已历四世,奉有丹书铁券,享勋爵尊崇,今,褫夺爵位,贬为白衣,丹书铁券仅免其死,不赦其罪,判处刺配三千里,永世服役,为我大业修筑长城,遇赦不赦,其子孙后代降三等籍户,亦永世不得
仕。”
他说,楚珩残,心狠。
但当年宣化门兵变之后,楚珩留下了他命、爵位,只是夺了他手里的兵符,便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无论史书里如何记载,无论后世如何评价,在姜月见这里,楚珩不欠厉王,更不欠他景午。
宣判下达,百官心知,惹下如此大祸却没被处死,纵然是四世三公、有开疆之功的景家,太后娘娘也还是宽了一手。
楚珩对议论声犹如不曾听见,他看向下首,已血涂满地的景午:“厉王家小,尚在世,已隐姓埋名,去路多年前便已安排好。”
顿了一顿,又道:“厉王侧妃景氏,尚在世。”
这句话让景午呆滞了片刻,他难以置信。
但他如今,已是阶下困兽,楚珩根本没必要欺骗。
“不过,当年清剿参与宫变的厉王党羽时,令姊恐怕颇受惊吓,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也不可能认得你了。”
景午挣扎着要爬起来,脖颈间青筋毕现,他奋力地要登上那銮座,质问楚珩阿姊在哪儿,琉璃门再度被踹开。
这一次是彻底地被劈裂成了两半。
众只见黑夜浓浓的冷雾里走出来一位鹤发金甲的老将,正是微生默,他手捧金鞭,面孔板肃。一看到老太师来,朝臣纷纷自动避让,并同时心中落下了一块巨石。
老太师手中的金鞭,乃是烈帝赐予,专打佞臣细,反复小
。
他手捧金鞭一出,今在殿上跳上銮座要挟天子的几个武将背后唰地冷汗涔涔而下,忙不迭埋
缩首,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幸而还没完全糊涂,太后娘娘这是请君瓮之计,且一石二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朝堂上谁有反心,谁无忠骨。他们这是一试,便被试出了
浅,狼狈惊恐不堪。
微生默拔步来到金殿玉阶之下,“陛下,太后,老臣已肃清宫禁余孽,南衙仅剩叛军,不足十之一二。”
如今的南衙十六卫鱼龙混杂,有些臣服于当年楚珩,有些则仍惦念旧主厉王,这一次算是彻底地划清了派系,也将那些危及新朝的谋逆之徒一网打尽。
只是,老太师说这句话时,他所对着的陛下,似乎并不是小皇帝,而是……
匪夷所思。
莫非……
姜月见颔首,敬佩道:“老太师一路劳苦,居功甚伟,哀家仰仗太师了。”
老太师回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具死尸,以及已经血
流了不知多少,是否止住的景午,两道雪白的须眉从中折起:“来
,将罪
景午戴枷,推出太雍殿!”
即刻便有上来,一前一后地为景午套上枷锁,将景午从冰冷的地面扯起,景午似乎要挣扎,双眸如火,盯着上首的楚珩,他一定要知道。
阿姊怎么了!
她既然没有死,楚珩把她弄去了哪里!
但景午已经没了那个挣扎的气力,被两个武卫死死扣押着,没他反抗的余地。
微生默皱眉道:“当年,老夫与你的祖父也是刎颈之,沙场驰骋,互留后背。景家公爵世袭罔替,四世三公何等荣耀,因你一
糊涂,景氏声名堕地,景午,你可还有脸面,去黄泉地底,见你列祖列宗?”
一道轻轻的叩问,却倏地令一直濒临发狂边缘的景午安静了下来,他怔了怔,目光转为空。
微生默摆手:“拿下。”
武卫将押解着,推出了太雍殿,众臣回眸看去,直至景午戴枷的身影消失在了墨色
处,这
气,又幽幽缓过来了。
好在太后临危不,老太师及时回援,这场刺王杀驾的宫变闹剧应算是稳妥结束了。
但气还来得及喘上一。
就在景午被推出太雍殿,吸引了绝大多数注意之时,那躺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气绝多时的邝
游,猛地双眼一睁,整个身体
起。
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