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打量她，觉得好笑：“从小到大，朕就算罚你，又何时打过你的脸？怎么会让你没法儿见
。”
楚姝低
抠弄他袍袖上的龙爪纹，隐有哭腔地嘟囔道：“儿臣要是被罚重了，会天天以泪洗面，两只眼睛肿得像蟠桃，两边脸上长泪沟，很丑很丑，当然没办法见了嘛。”
成安帝失笑，挥手命汪符收了棋局。他起身坐到桌案前，细品着一盏
雨前龙井，没说话。
成安帝已年过不惑，但眉直眸亮，气质典则俊雅，龙行虎步。此刻只是坐而不语，空气中便透出令不由自主屏息的威压。
楚姝与楚珩皆起身，跟着过去，楚珩立在旁侧，楚姝却直接坐到了成安帝身侧，抱着他的手臂：“父皇，您就罚儿臣抄两卷佛经好不好？抄了给皇
供奉佛堂，也是尽了孝心。”
“你不如去抄《
德》《戒》。连你也念佛，朕这一家子，哪还有活气？”成安帝的笑容淡下来了。
楚姝松开他的手臂，稍稍坐正了些，但仍噘着嘴。
“珩儿，你去坤宁宫请过安了吗？”
“去了。”
“怎么，她今
没去慈宁宫陪同太后念佛？”
“儿臣走后，母后摆驾去了慈宁宫。”
成安帝慢慢转着玉扳指，喝了茶。
楚姝看了眼楚珩，楚珩没看父皇，他垂眸看着桌案，脸上没什么表
。
楚姝也垂了眼睛。
母后自她幼时记事起，就
同太礼佛。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个时辰浸在佛堂里。
不论什么场合，什么时候，见到父皇，母后的反应总是淡淡的。父皇常去坤宁宫看她，却不会同母后多说几句话。他们两个，永远一个问她今玩了什么游戏，另一个回答她哪也没去。好像不围绕她和两位哥哥，夫妻俩便无话可说了。
成安帝忽然问：“姝儿，还记得去年你非要给那个宫婢医治的时候，父皇
代过你什么吗？”
楚姝转着手帕：“记得嘛，父皇说，下不为例。”
“你就只会记得朕原谅你的话。还有呢？”
“嗯，还有，还有对那些有意谋私，蓄意靠近的，该及时惩治，而非听之任之，让堂堂公主被他们牵了鼻子走。”
“记得这么清楚，你还犯？”成安帝抬眸看她。
楚姝却哼了声，也抬起眼睛，漫声道：“谁叫这回害我赌输的，是父皇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七公主殿下呢？我哪里敢罚您的儿。”
成安帝色微怔，随即皱起眉。
原来是她的儿。
喝完一盏茶后，成安帝罚楚姝在冬至前抄完《德》《戒》，禁足三。身边一应宫婢太监，未能及时阻拦公主违反宫规，各罚三个月月例，以示惩戒。成安帝还罚了宣王楚璟半个月的禁足。
一起从倦勤斋出来后，楚姝没要乘坐步辇，和楚珩并肩走着。
她脸色恢复如常，一改方才娇憨任
的模样，问楚珩：“皇兄知道重华宫的那位姚美吗？她从前是不是因为什么事触怒了父皇？”
“没有。”
“那为什么……”
楚珩语气轻描淡写：“她是当初皇随手一指，指给父皇的。”
楚姝色微顿，一瞬间了然于心。
父皇与皇祖母虽是母子，话却比面对母后的时候还少。父皇讨厌皇祖母为他做的一切决定。
怪不得他会冷落姚美多年，对楚言枝不闻不问。在得知御医是为她请的时候，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对自己的责罚轻之又轻。
因为厌恶和不在乎，所以姚美被御医近身看诊这件事，还没一个宫婢来得让他恼怒。
昨晚吃完面睡下后已经很晚了，楚言枝小觉多，又受了折腾，辰时末才醒。
暖阳照，红裳正在扫洒院中积雪，一回看到楚言枝趿拉着鞋，裹着锦被扒着门框站着，吓了一跳。
“御医来了没有？”楚言枝眼
地问。
红裳放下扫帚，搓搓冻红的手笑着把她领进殿，一边给她理衣服，伺候她洗漱，一边喜气洋洋道：“来了来了，正在碧霞阁给美悬丝诊脉呢！来的还是太医院院判，刘太医！年嬷嬷在那陪着，要我过来守着小殿下睡觉，我这心哪静得下来？噗通噗通直跳，刚把各处该收拾的收拾了，又来扫院子……”
楚言枝刚漱了，立刻要拉红裳往外跑：“快带我去看看！”
“哎呀殿下别急，鞋子还没套上呢！”
楚言枝边跑边提鞋子，到门的时候，一时不留被门槛绊倒了，她手臂撑着，“嘶嘶”直抽气，又马上爬起来，一步一停地往中殿那跑。
等到了碧霞阁，就瞧见小福子和小荣子都站在门往里张望，楚言枝轻了脚步，也探望，就见年嬷嬷一脸笑意地从外间轻步出来了。
年嬷嬷挥退小福子和小荣子，领着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