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抬起红通通含着雾气的眼睛，抓着小木偶，良久未动。
“你家殿下让你听我的话。”
狼这才提步走过去，把小木偶递给他，只是辛恩去接的时候，他还用力攥着不肯松手。
辛恩也使力拽住，看着手里的那截木偶腿道：“再不松手，它这腿也要断。”
狼指尖微颤，松开了。
“把那个木
块给我。”
狼不甘心地将木胳膊放到了他摊开的手心上，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辛恩用藤子尖刷沾了胶浆细致地刷在断裂处，再将那截木块对准黏上去，把木偶平放到了桌上。
狼见小木偶的胳膊被他装了回去，伸手就要把它搂回来，却被辛恩抬手挡住：“还没黏牢，再等一等。”
狼眨了下眼，眸子如水洗过的黑曜石般，亮得能让站在他面前的
清晰地看到自己映在其中的倒影。辛恩见他唇上有几处
裂，倒了满杯茶，朝他指了指。
狼两手捧起，却没自己喝，略想了想，朝他递去。
辛恩意外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盏。
小殿下说狼不懂事，其实他似乎什么都懂。
楚言枝拢着衣襟走出北镇抚司的大门，坐上车辇，趴在了小香几上。年嬷嬷这回如何也不愿意同钱锦坐在一处了，实在心慌得紧，不用楚言枝说，自己就跟着上来了，坐到了狼坐过的小杌子上。
年嬷嬷想着今
的事，脸上喜气洋洋的，拉上两边窗子的挡板后，拿出放在小香几抽屉里的香膏挖了一点出来，给她额两颊都点上一点，让她自己摸匀。小殿下皮肤
，出来走了一天，别给冻皴了。
“钱公公真是厉害，真给狼找了个好师父。就是这辛指挥使跟钱公公的关系……哎。”年嬷嬷说到后面，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叹了声气。
他们这些官大的事，年嬷嬷不懂，也不敢懂，但好赖还是分得清的。她有预感，狼在北镇抚司的子不会太好过。
楚言枝涂好了脸，开始涂手背。她按了按右手虎
那块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红痕，撑着腮要年嬷嬷打开一边的窗子，她想多看会儿外面。
年嬷嬷还在念叨着狼，闻言话音顿住，又心疼起自家的小殿下来。
她生在
宫，别说宫门了，连重华宫都很少出去。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却连个玩伴都没有。美当年在家的时候，因为
子好，
到了不少手帕，有什么事都能聊聊。等小殿下再年长几岁，到那生出少
愁绪的年纪，不定会有多寂寞。
年嬷嬷把窗子打开，任楚言枝撩开帘子往外面望。
申时将尽，乌金西沉，天边晚霞铺陈，风却愈发冷了。车辇摇摇晃晃，楚言枝的指尖按在小香几上，即便年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地同她讲话，她还是觉得这小车辇太空了，空得让她心里没由来的惆怅。
车辇拐过北镇抚司和前军都督府同在的那条街巷，步
承天门与大明门之间的宫道上，视野里出现一个个戴乌纱，穿圆领绣禽类补子衫服的男子，他们还都配着悬而不着腰的腰带。这与楚言枝素见到的都不同，她转问：“是那些文官们下值了？”
年嬷嬷点，让她往后躲躲，避免被路看见脸。
文官们相互寒暄几句后，上轿子的上轿子，骑马的骑马，还有的骑上了驴。楚言枝没见过驴，指着问年嬷嬷为什么他们坐下的马儿又矮又小。年嬷嬷笑道：“那是乡下百姓用来耕地的驴。在京城，骑驴的都是七品以下的官老爷们。在咱们大周只有三品以上的官才能坐轿子。”
楚言枝便把视线投向最前面的几辆轿子，恰看到有个黑楠木车身，挂金镶玉字牌的帘子被从里掀开了一角，里面那的目光似乎落到了后面钱锦那辆车辇上。
年嬷嬷忙拉下楚言枝的手，将窗板关上了。
车辇继续往前行驶，外面越来越多了，楚言枝趴回小香几上，轻轻叹了气。
等他们回到重华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年嬷嬷去东殿给狼收拾东西，让小福子一会儿送过去。说是收拾东西，可狼根本就没多少东西。年嬷嬷收拾完了，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袱，没让小福子拿去，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年嬷嬷今天一天不在，做饭的事就落到了红裳身上，红裳手艺一般，但没想到疏萤很擅长烹煮膳食，帮着她把饭做好，两一起端到了碧霞阁。
楚言枝在翠云馆换好衣服就去了碧霞阁，走到中殿门时，她脚步停下，望着这条通往东殿的廊道，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狼抱着木偶迎风傻站着等她的样子。
现在廊道上空空
，宫灯依然随风摇曳，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吃饭的时候，姚美见她垂着眼睛不怎么说话，把她揽到了怀里，温声问她：“枝枝怎么了？是不是想狼了？”
楚言枝眉皱起来：“我怎么会想一个小隶？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