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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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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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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捧碗,一手拿着小木偶,歪打量着被老余慢慢往前推的推车,在离推车还有一丈多的位置,他忽然如使飞镖般手腕运力把碗扬了出去,霎时间众惊得直抽气,只听“嗙啷”一声,那大海碗竟不偏不倚完完整整落在了那堆碗碟上。

饭堂内安静了一瞬。

冲也明显愣住了的刀疤余仰起脸,黑眸微弯,说话时颊边笑涡一隐一现:“狼会了!”

刀疤余上下打量一眼狼,没想到这孩子每天只是看着他收碗碟,就能五步之外撂准碗了,这天分足够令所有震惊。

不过想他是从狼窝里活下来的,要是适应环境的能力弱,恐怕早死了。

刀疤余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继续推车摞碗走了。

趁着晌午太阳暖,校尉们一边赞叹着狼小能耐却不小,一边出了饭堂准备去澡堂子里泡泡。金参拍拍狼的肩膀打量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吧?从你来我就没见过你洗澡,天天练出汗,不得臭啊?来来来,哥哥们带你洗澡去!”

却躲过金参过来拉他腕子的手,皱眉道:“我自己洗。”

他悄悄把袖掖了掖,耳朵泛起红,眼微有闪躲地看着地面。

“哈哈哈!怕进澡堂子?不大倒知羞得很!”

笑起来,勾肩搭背地往校场旁边的大澡堂过去了。

金参问他:“知道怎么打水吧?要不知道哥给你弄好放你那屋去。”

:“我自己会。”

金参嘁嘁地笑:“那成,要是弄不好就来喊。”

都走了后,狼去水房咬着木偶把浴桶拖到了自己独自睡着的矮房内,又打了热水、冷水,踮脚把浴桶放满,探手试了试水温。

这是他向小福子学的。有时候小福子会在耳房泡会儿澡再去门房守门,说这样全身都舒坦了,再喝点小酒下肚,能御寒。每次洗完了,小福子还会嘲笑他洗不了澡,身上脏得很。

原先在北地的时候还是只净的小狼。北地四面都是雪,他常常打滚,脏的臭的都滚下去了,只是在狼窝里睡了许多年,他身上沾染了同类的气息,好像都不喜欢那个味道。后来他被猎者抓住,一路颠簸受难才脏得看不出五官的。

殿下很嫌弃他脏兮兮的样子。狼还记得自己一回用脑袋蹭殿下手的时候,殿下叫着跑开了,洗了很久手后还在用帕子擦手。

他跟年嬷嬷说自己要洗澡,年嬷嬷却不肯,说他身上伤太多,贸然碰水不利于恢复,要他等好得差不多了再里里外外洗个净。

准备好后,狼把门关紧,还把桌子移过去挡住。南房这通风条件太好,风直接从北向南刮过去,偶尔夜里的时候会把这门突然吹开。

屋子里只剩那扇糊了纸的予直棂窗还透着光,落在浴桶濛濛水汽上,熏得脸发烫。

望了望那个窗子,又把浴桶往暗处移了移,这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来,每褪一件都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榉木凳子上,唯有殿下给他的那件旧衣裳,他脱下来后用脸蹭了又蹭,才叠起来放到被子底下藏着。

这件旧衣裳已经有几处被他撑得裂了缝,特别是两边肩膀和腋窝,几乎快要散架了,里的鸭绒塞都塞不住。

既心疼又舍不得脱下。

年嬷嬷不许他穿出来的,他当时还没想到会被殿下丢在这里,要好些天才能回去,就偷偷掖里面了。也幸好带出来了,否则这些夜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睡得着。

胸腹腰背上的伤大部分已凝血掉了痂,唯有手腕脚腕上的镣铐伤总会被反复撕裂,断断续续到如今还没好全。狼就留了四肢上的绷带,踩进浴桶里坐下。

燥的身体一点点没进微烫的水线之中,狼对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过了片刻体温渐渐适应水温,他眯着眼睛“呜”了下,脸被熏得愈发滚烫了。

泡了一会儿后,他认认真真地把自己身上的污垢洗净,一面洗一面想,殿下要是知道他会自己做许多事,包括洗澡吃饭,一定不会还觉得他不懂事了吧。

他好想殿下。

每天都在想,想她能过来看看他,能再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甚至像那在车辇上时一样,抱一抱他。

还有整整十六殿下才能接他回家。

暗暗地想,他一定要学会很多很多东西,回去教给殿下。

水快凉透的时候,狼从浴桶里出来了,擦净水给自己还没完全好透的伤上药,上完药换了净衣服,外照旧罩上年嬷嬷给他做的那身棉服。殿下那件旧衣服,他不敢再穿了,只能严严实实地藏进被子里。

想到年嬷嬷和姚美都会用长长的线穿进一根尖尖细细的东西里把布和布连结到一块,他们说是缝衣服。他又莫名想到了那个怪脾气的刀疤余。

他们说,刀疤余脸上的刀疤是他自己在战场上缝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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