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亭远犹豫了下,到底没说什么,折身走回去。确定她没想跳河,就够了。她此刻心不好,凑上去跟她说话,会招她讨厌的。
回到画架前,就看见飘逸的景色中杵着浓浓的一笔墨迹。他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她仍静静站在那里,心里一定,收回视线,提笔。
笔尖稍作修饰,一笔煞风景的浓墨,变成了撑船手中的篙。
湖面上多了一只小船,船上是豪爽壮阔的江湖客,戴斗笠,撑篙渡水。
他一心二用。边作画,边看她。这样正大光明看她的时机,他实在难以错过。
此处只有他们两个。顾亭远心中欢喜,又在察觉到她忽而抱臂的动作时,心里一疼。
她浑身上下透着冷意,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惹,其实不过是一层脆薄的外壳。她紧绷住,好像不这样就会散掉似的。
刚才的客,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心想。撤掉山水图,重新铺纸,开始做一副新的画作。
他认识的宝音,喜欢牡丹,觉得牡丹艳丽,国色天香。
他曾经画很多牡丹图给她,装饰在房间里,她看腻了就换一幅新的。但此刻准备不足,手没有调配好的颜料。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落在周围没有凋零在秋风中的绿色叶上。
第2章 定下
陈宝音没有去管书生的动向。
河面上吹来的风有点凉, 令她不禁抱住了双臂。想到那一包白花花的银两,心里仿佛也多了个,凉飕飕的。
哥哥们给她送来银子,意思很清楚, 从此他们桥归桥, 路归路。
曾经的嫡亲兄妹,一个府邸里住着, 又常常一起玩耍, 多年分不是假的。但是,她已经不是徐宝音了, 也已经离开了淮
侯府。他们却还是贵族少爷,依然姓徐。
陈宝音能想象, 在她离开后, 他们仍然每办差事,听戏,喝酒, 骑马
箭, 乘船弹琴。和从前一样,过着风流雅致,光鲜亮丽的生活。
而她, 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如无意外,此生他们都不会再见到她, 大概也不会再想起她。这一百两银子, 便是全了曾经一场兄妹谊。
没意思。
风吹得她很冷, 没站一会儿, 就转身离去了。若是吹病了, 还要喝药。家里穷, 可没有蜜饯儿供她吃完药后甜嘴。
此时,顾亭远还在作画。单薄的身形,立在丛中,侧颜很是认真。
陈宝音不知怎么,叮嘱一句:“小心蛇虫。”
浓密的丛中,总是蛰伏许多蛇虫。若是被毒物咬上一
,可够受的。
“多谢。”书生看过来,眼睛发亮,俊秀的脸庞上透出欢喜。
这,欢喜什么?陈宝音面无表
,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余下顾亭远,看着少离去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她朝他点
啦!
她还是这样善良,分明跟他不熟悉,还是提醒他。看着冷冰冰的,她其实热心肠。
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认得的宝音,就是热心肠。只不过,是脸上热烈,心里也热烈如火的。想着,他回过身,继续蘸了青
汁,落笔纸上。
快点画好,送给她。挂一幅画在墙上,她会开心一些的。
陈宝音回到家中。
篱笆院子里,此刻热热闹闹的。除了杜金花之外,家里没难过——
一百两!老天爷!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金来读书的钱有了!”孙五娘开心叫道。
不仅有了,而且根本用不完!因为等金来长大了,就能学顾亭远,卖书挣钱养活自己。这一百两,根本花不完!
钱碧荷没吭声,但心里也有想法。她想去看大夫。之前家里穷,没几个钱,她想也不敢想。但是,宝丫儿提起过,便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现在家中有了一百两巨款,她不免出起来。
“买地!”陈有福说道,“买几块地,留给子孙们!”
杜金花抿着唇,中发苦。
一个个都在想,那一百两银子要怎么花。可,这是宝丫儿的钱啊!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她说不出
!平时宝丫儿吃
白面,也就罢了,大家还是一家
。可是,她手里有一百两银子,却一文钱也不肯拿,这家
就做不成了。
“回来啦?”她最先发现陈宝音回来。
陈宝音点点,进了院子:“嗯。”
很快,迎上一道道闪烁的,火热的,看她的眼。顿了顿,她低声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家。心思简单,浅显易懂。什么都写在脸上,真可
。
走进堂屋里,看到那包银子还在桌上。只是打的结松了,应当是被拆开来过。
她重新拆开,把一锭锭闪耀的银两,摊开在光天化之下:“都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