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欧阳轩是不是因为在工地上泡久了，皮肤才变得粗糙了许多。
银幕里的欧阳轩又说话了, 脸上的
有些许少见的局促。
【其实硬要说的话，到现在也没什么大进展, 只能说计划往前推进了一点。
圳是改开的
岸城市, 每天都有
从全国各个地方到这里来找机会。甚至还有在别的城市上班，坐星期五晚上的夜车过来做买卖，星期天再做一夜车回去的。这里机会很多, 能也很多, 这几个月我遇到了很多贵, 也遇到了很多麻烦。我想在圳办厂，现在才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希望接下来顺利吧——不过你既然看到了这段录像，那证明应该是顺利的，我提前高兴一下吧。】
画面中的欧阳轩笑了起来，就跟现在的他很像，雪白的牙齿在已经晒到黝黑的脸上格外醒目。
【……免免，我很想你。】
免免全副心都在欧阳轩的那白牙上，以至于她差一点点，就错过了银幕里的那最后那句轻到像叹息的话。
好在她没有错过。
免免说不上来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之前对欧阳轩积累了那么久的不满和失望完全烟消云散了吗？好像没有那么快，哪是说变就能变的动物。倘若的感能说变就变，世界上哪还有那么多复杂的故事，和天涯海角的伤心？
与其说是一种绪变作了另一种绪，倒不如说是一种绪上，又叠加了许多别的绪，它们飘忽不定，不易捕捉，又重叠复杂，像撒播了多种调料，其味难以一言以概述。
唯有鼻尖微微发酸的感觉很真实，她却一时无法分辨，这究竟来自哪一味调料。
银幕再次转暗。
第三次亮起的时候像是在工厂的车间内部，不似免免以往见过的气派国营工厂。大部分的国营工厂里，车间工都着装整齐而统一，戴着整洁的帽子，身着统一工服，一排一排规整排布，每个都手脚麻利。
这个车间里却只有寥寥十来个工，着装不统一，动作不迅速，仔细一看，免免才发现，欧阳轩居然也混在其中。
镜
摇摇晃晃地锁定了欧阳轩，靠近，再靠近，直到画面中只能清晰看见欧阳轩一个。
欧阳轩手上摆弄着一个免免看不懂的金属板，不知道在往里面装载什么零件，看到摄像机凑近自己才抬起来。
他脸上沾了些黑乎乎的油，就像以前免免总看见的那样——不过那会儿的欧阳轩一般都是衣服脏，这个画面里的欧阳轩可以说是从到身上都蹭得脏兮兮的。
皮肤本来就黑，现在更是跟油污黑到了一块儿。
【免免！】他对着镜笑，看起来比前两次心都好，免免目光移到屏幕右下角。
【9.0.30】
这段录像已经是今年拍摄的了。
欧阳轩朝着镜挥挥他的脏手：【上次录完给你的录像以后，我自己都没想到接下来会进展得这么顺。本来都做好了一大堆扯皮折腾的准备，谁知道恰恰好遇上政策倾斜，我这厂一下子就落下来了，招工也招得还行，现在已经上正轨了。你应该知道，我不相信鬼，但是有时候大晚上躺床上，还是会想，是不是这个瞎老天终于开了一回眼，为了让我早点回去找你，帮了我一把？】
【我也弄不清，免免，我想再快点。】
这一段录像又结束了。
仔细想一想，免免从未当面听见过欧阳轩说这么多话。她记忆里的欧阳轩向来都是寡言少语的，有时候很难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欧阳轩经常被周围的误解。
这个男好像从还是男孩的时候开始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被误解就被误解，他也懒得解释，更懒得表达自己。
他在这些录像里说的话都快赶上他平时一个月说的话了吧？去了圳几个月，就完全抛下自己素
里“小霸王”、“大院拽哥”的形象包袱了？免免在心中又好笑又无奈地想。
她此时此刻，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欧阳轩给她录制、并且放映这些录像的目的。
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眼角似乎有一点湿润的东西沁了出来。
欧阳轩在圳生活和工作的影像，一段接着一段地在大银幕中放映出来。
【9.02.9】
工厂刚勉强走上正轨，遇到了管理问题，走了一批，重新招工。
【9.02.23】
元宵节，明明是正月，过年期间，工厂却从上到下都没有回家，大家都是拼着一气，想在圳挣得一处落脚地的外乡客，也算是临时的家了。
【9.04.】
一切逐渐稳定，订单比刚建厂的时候翻了一番！又要扩招工了。
【9.05.02】
这次是货真价实地踏上正轨了，欧阳轩也终于有了点“厂长”的样子。积累了一批忠诚的
将，大家劲往一处使，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