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不需要长眼的。
“不说了不说了!今天这顿酒你说什么也得喝!”赵霆安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仿佛也踢飞不快的影,又露出笑容,拉扯卓思衡的袖子,架势像是就差要拿绳子绑他去自己营里祭天。
“我明天早晨还要御前侍诏,你是嫌我活得长了是吗?”卓思衡其实是明天下午的班,但他实在不敢在行辕喝酒生怕误事。
赵霆安根本不吃这套,粗鲁夹住卓思衡一个膀子,嘿嘿一笑:“你小子,又来这套,今天我可特意跑去问了你们曾大,就总眯着眼睛说话好像睡不醒那个,他说你明天下午才到御前,我都替你跟他告了明天上午的假,他说年轻
难得出来,只要不荒唐,放松一下也没什么。怎样?还推脱不成?”
警报!敌在内部!还是他上司!
卓思衡顿感无力,心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两拉扯之间,忽然一个声音不知何时靠近,就在面前传来。
“卓侍诏……你现下可有空?”
这回的来赵霆安可是不能不跪了,不只是他,连卓思衡也连忙俯身。
“参见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二一个行武将礼单膝点地,一个文官礼躬身俯颈,都是毕恭毕敬朝面前的太子行礼问候。
第47章
太子来寻,赵霆安没了法子,只好悻悻离去,走之前不忘回朝他挤眉弄眼咬牙切齿一番,卓思衡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子和自己一般年纪,怎么和个弟弟一样。
再看身前太子面露忧色在打量自己,忙道:“太子殿下若是有吩咐,臣自当遵从。”
太子刘煦有一双与父亲极为肖似的圆润眼睛,此时正盈满不安,朝赵霆安离去的方向看了又看,似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开:“他……和你是有仇怨吗”
原来太子以为自己被霸凌了,卓思衡哭笑不得,他是真的挺喜欢和赵霆安这类做朋友,于是赶紧替好友辩解:“不敢欺瞒太子殿下,赵虞侯是臣新结识的朋友,他脾气爽快作风也不拘小节,刚才是缠着臣去吃酒,我们并未结仇,也素无怨恨,谢太子殿下为臣担忧。”
刘煦目光艳羡里也有好,似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朋友的方式,又谨慎措辞问卓思衡二
如何结识相
。
卓思衡同他将喜宴当玩笑事讲,心中却暗含悲悯无奈。
太子前些子刚过了冷清的十四岁生辰,听闻皇后为他庆祝引得皇上不满,申斥了这对母子,连卓思衡都觉得皇帝有些过分,其实皇后也不过是请几位宫中
眷和皇子一道吃了顿饭,要知道赵王过两岁生
时的排场可大多了。
可能就是因为风声鹤唳的生存环境,导致太子总给一种难以舒展开的愁闷感,他凡事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做错,别说一十四岁该有的少年心
,就连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贵气仿佛都是克制过的内敛。
也正是如此,他不得不比同龄少年更敏感多思,比如方才见卓思衡和赵霆安,其实很容易便能看出两个虽是拉扯,可嘴角都是扬着的,但刘煦却总觉得世间好些往来都多一层意思,按照他往
习惯,必是不敢开
多言,然而卓思衡教过他几
又不似其他师傅那样刻板冷漠,周身总有种让
亲近的温润气质,才冒自己历来处事之大不韪出言探寻看看是否能帮上一帮。
太子因好缠着卓思衡多问几句,只言说自己是来给妹妹挑一匹孩能骑的小马,教她也试试策马原野的畅意。
言语之间,夕阳已是坠落原野尽处,二行出军辕,几名内侍跟随,一时远处天色殷红绯绯,大家都驻足望去。
“太子哥哥!”
沉溺美景之时也只有如此清脆娇俏的声音才能唤回众心,只见几位宫中或老或少的侍婢簇拥着一个纤细矮小却初具娉婷之态的小
孩,那
孩前一刻还端庄淑贵,下一刻便朝前快走,直奔太子而来。
皇上膝下有两位公主,五岁的密山公主因年纪太小身体孱弱与母亲杜婕妤留在宫中,年方十岁的青山公主乃是当初幽禁之地的一名侍婢所生,这位辛苦诞下孩子的子
宫没多久便早早去世并未得封,其曾侍奉过皇后,二
有主仆之谊,故而青山公主被视作皇后之
养在身边,得以与太子一道长大,宛若亲生兄妹。
众向公主行礼后,卓思衡站在原地任由公主大胆打量,公主身后的侍婢催促她赶紧回去自己的内苑行辕,然而公主却比他哥哥勇敢许多,细声细气发号施令让侍婢退后,仰
道:“太子哥哥说想让他当自己师傅的可就是卓侍诏你?”
此话一出,太子吓得去捂妹妹的嘴,卓思衡心里一万个分裂出来的自己在齐声惨叫,然而他表现得比太子镇定得多,微微一笑,施礼道:“公主谬赞了,臣不过只是小小侍诏,学识微浅,不足以担此重任。”
确实啊!哪有让侍诏去当太子老师的,再怎么不喜欢也是亲生的孩子,皇上给太子找的都是馆阁学士一级的重量级师资,他算哪棵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