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还差一年任满,他官声斐然业效卓越,未必就不能一年后升调回京,此时要他去州府,岂不是还要在唐家眼皮下再留地方一任?况且瑾州学政与他有何相?他就算来年上去州府任官,按照常例也该是从州上的长史做起,怎么就要提举一州学政?再者说,以哥哥的个
此时安化郡尚有未完之事,他是断断不愿半途而废的!”慧衡也有说话如此急切的时候,她眉心紧蹙,哪怕想法不够成熟也还是向老师和盘托出,“若他们已有安排,不如让哥哥以兼任之名同领两地差遣,说到底提举学士司是清淡些的,却也算热差,我不信无
看中这几处位置,更不信吏部会任由空置,各
都有各自的肚肠,只要略拖延时
,唐家也按不下众
的眼热来。”
曾玄度听罢点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你先写信告诉云山,要他先知晓此事,于公于私我都不会任由唐家肆意妄为至此。”
听了老师的话,卓慧衡终于略有安心,颔首称是,她看曾玄度正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睁开的眼中既有宽慰和欣赏,却也有一丝憾意……
“若是你能于朝堂之上助云山一臂之力,他也不会如此孤立无援……也罢,各有各
的命途,你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老师的叹息缓慢又纤细,卓慧衡静立听罢,却露出一丝笃定笑容。
如果是几年前的她,定然要为此语黯然伤,然而今非昔比,她略微沉吟后笑道:“老师,即便不身处庙堂之高,以子之躯,我也可以为哥哥坚力协护共同进退。”
第7章
雨幕垂过古榕错的枝条,只余下三两滴间隔很长的脆响,天边翠山黛云青雾融化作一整片模糊的斑驳,时间悄无声息的在其中推移流逝,卓思衡站在树下,肩上仍沾满来时路上落下的雨珠。
“你的兄弟不会来了。”
少今天换了个木刻的面具,鸟喙扁在斜向,像是一只山枭,可露出的眼睛却圆润可
,并没有山座下爪牙兽鸟凶恶的目光。她一身淡红色的乡民
裙,朴素却灵动,抖掉伞上的雨滴,好像一只快活的鸟在掸抖雨中飞行后的翅膀。
卓思衡本是约了和宋端去看附近一处上古时的楚巫窟,据说那里面曾举行过秘的祭祀,是大巫妪告知他们若想了解本地楚风楚俗可以去一探究竟的,然而宋端昨夜同山民饮酒,此时仍是不省
事。少
这样转告时,无奈摇摇
:“我堂兄昨夜也在乡宴之上,他说你兄弟喝了太多,怕是要睡到明
了。”
卓思衡一点也不意外,宋端及时行乐的脾他有所了解,只好自己独自上路。于是他答谢少
传话,转身欲走,却被木面具后清越的声音叫住。
“大巫妪要我陪你去。”少说着又撑开了伞,“巫
崎岖,外
不好寻觅,她说你是贵客,不能怠慢。”
本地民风淳朴真挚,颇有楚地之瑰感,这样的祭祀之上,少都热
同宋端敬酒,还赠予他好多绣品小物,乡宴也不乏
子身影,可见没有那些约束礼俗。如此卓思衡心想他们两
一并在山路上行动也不算他给
家姑娘添麻烦,况且有
指引确实好过盲目寻找,于是便顺其自然。
卓思衡撑开自己的伞,二齐
并进,只听远处春雷阵阵,而山路之上春花烂漫
被如织,卓思衡心想《九歌》里的《山鬼》会不会就是此时
境,走他先一步的少
虽是沉默,但步履轻盈衣饰简素,雨中缓行颇有楚辞绮靡之感……
“公子是读书,一定读过《九歌》吧?”
少忽然开
,打断卓思衡的思绪,他正踩在一块湿滑的青苔上,被正中心事,猛地就栽倒下去,还好斜里伸出一只手将他勉强扶住,伸手的少
也是一个趔趄,但总算两
都站住了……
但是手却握在一起。
卓思衡对孩子手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拉着两个妹妹背着弟弟去劳役营食堂吃饭上,此时的触碰简直就是
天荒
一回,他想好了一万句道歉的语句在松开手后说,但最后指尖的温度消失时,被无数
夸过文辞
绝才艳高炽的卓状元只说出了两个字:
“谢谢……”
少的表现比他淡定沉稳的多,只点点
,继续朝前走。
卓思衡开始盯着山路,努力避开任何可能再摔跤的“陷阱”。
但两个好像都忘记了方才的问题。
行至盘山中道,卓思衡却发觉此处山路有修葺的痕迹,于是问道:“衙门有修过此处山道么?”
“衙门没有,这里的路是几十年前云家修的。”少答道。
“楚中云氏?楚安王的后?”这卓思衡确实没有想到。
“建阳一带连安化郡都觉得是蛮荆之地,然而此处却有云氏后
居住百年,虽然谈不上苦心经营,但多少也有不少云氏的田产家业,大约六七十年前,江州的云氏后
曾出资修过半条山路,然而公子也算走了一段,应知此路艰难,拖拖拉拉修了两三年才修完三分之一,后来也是不了了之。”少
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来,“不过如今自江州抵达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