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批准卓思衡此次考课铨选的意见后,便叫来了高永清,吩咐此事之余,也找来卓思衡,将二至于面前,温声调停:
“万海,我知你与卓侍郎素有嫌隙,当年之事你二尚还年轻,互不能容,此时也该千帆过尽摒弃前嫌,共做朕的
肱,须知你们二
于朝中,其一显垂世立教之美,其一为骨鲠正直之臣,该共襄盛举同尽心尽德为朝廷效力才是。”
皇帝还记得当年卓思衡以故谊去求见高永清吃了闭门羹后,二
就此绝
之事,他看重此次考课铨选,故而怕御史台和吏部因此二位互生嫌隙搞砸差事,让他这个牵
的皇帝下不来台。
他这样做确实有道理,自古不乏主动调停大臣纠葛的明君,但卓思衡和高永清一被皇帝拉着一只手面对面站好的样子,真的很像小学生打架后由老师带着向全班互相道歉。
——更何况他们表面上不来往而已,私底下却仍是至亲。
为了配合皇帝的一番苦心,卓思衡摆出一副摒弃前嫌的良好态度,率先道:“臣不会以私害公,必当先行国事,绝不论及私而废害同僚。”
“臣领受皇恩身负磨勘审鉴百官之职,当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绝不会先涉困境使陛下觉负愧。”高永清也当即表态,不会因为二
的“恩怨”做出有失官格之事。
皇帝拉起他们二的手,
慨叹道:“有你们二位青秀胜蓝之臣,是朕和社稷的福气,只盼此次大验可整顿吏治,不辜负祖宗拖江山于朕。”
卓思衡想说,把江山被迫给你的是你那仇
便宜爹,哪是你祖宗,可他还不想死,便只和永清贤弟一般摆出一副虽然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工作搭档,但为了皇帝的面子和国家的里子,我仍然愿意慷慨赴义的表
。
而实际上他能和永清贤弟一道办理公差的愉悦心无以复加,直至下朝后准备继续和皇帝汇报进一步工作前,在太
池畔偶遇越王。
说是偶遇,但氮卓思衡怀疑越王这小子就是在这里蹲点等待自己。
按照规矩,卓思衡还是主动先向越王行了礼。
“臣见过越王殿下。”
“卓侍郎自归朝以来,这一个月春风得意,连脚步都不似从前战战兢兢,走路时看着轻快不少。”
怪的是,越王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当年科举一事的影响而低迷委顿,反倒仍旧和卓思衡记忆里的一样,抖擞、趾高气扬。
这态度又将卓思衡的记忆带回到白府那场混悲恸的丧仪之上。
其实这些年越王并未受到太多的惩处。自当年虚作弊案尘埃落定后,他被从禁军兵马司古坛场大营调回宫中,据说皇帝私下里狠狠训斥了他一番,却无知晓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明面上并未给他任何实际的处罚。白大学士丧仪后,皇帝将越王调至兵部,美其名曰静心学习些兵术韬略,看似仍未彻底冷落搁置,甚至还吩咐时任兵部尚书多多教导。
但别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卓思衡却再清楚不过,当今圣上心眼之小,可非常
能比。这般调遣对于皇帝来说已经算是惩罚,指望皇上拿自己的亲儿子给白大学是偿命是不可能的。而在自己离开帝京时,皇帝的
番奖惩安排已经证明他心中将越王排除继位
选并且将虞雍和禁军变成了越王触及皇位的一道天堑——那是他永远也不可能通过的考验。
思及此处,卓思衡也自然而然平息心中刚酝酿出的无用怒意,心平气和且谦和有度地同越王说道:“臣受陛下器重。能担负如此重责。自然
觉身心畅然且有天恩不可辜负。”
他想拿工作的事将
打发走,谁知越王非但没有识趣告辞的意思,反倒面带挑衅的笑容继续说道:“怪不得前几
我王府喜宴上未见大
亲自前来道贺,也没见大
送上薄礼,我的这点小事确实和国之大计不足以相提并论。”
卓思衡知道越王说得是他前几大摆宴席纳侧妃的事
,遂低
笑了笑,语气却不冷不淡说道:“那臣就在这里面贺殿下新得佳
了。”
“卓侍郎可知我的这位侧妃所姓为何?”越王略扬起他那酷似自己父亲的下颚。
“殿下内宅之事,我又如何知晓?”保持礼貌笑容是卓思衡的本能,况且他也好,谁家这么不长眼还去投资一个已经宣判无前景的产业。
“此佳姓唐,乃是太府寺卿唐大
家中最后一位千金。”
此位唐大便是卓思衡的老熟
,曾经的均州知州、唐祺飞的父亲唐令熙了。
这可就有意思了,卓思衡想。唐家同意这门亲事,想来背后郑镜堂功不可没。但是至今他仍没想明白,为什么正向要选择越王进行他最后的绝地反击?难道这小子身上还有什么自己没发觉的闪光点?卓思衡再次打量越王,只消看几眼便知方才那个设想简直是无稽之谈。
“臣曾听闻唐氏乃当朝衣冠名流礼法世家,更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唐氏似非梧不栖的凤凰,非当代才俊不嫁,殿下能得其
垂青,可见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