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躬身而拜,长揖不起。
“殿下尊驾不可如此。”卓思衡上前去搀扶,碰到他摇晃的袖子才惊觉赵王竟这样瘦弱,宽大的袖管里只轻轻一握,就能将他的手臂捉住。
刘钺在他的搀扶下抬笑道:“我能活着都是大
之恩,在您面前,我何谈尊驾?”
“事已过去多年了……”卓思衡见到赵王如此悲戚的笑容,心
隐痛不止,他温言道,“殿下且让自己宽缓一些心境。如果一定要感谢,那就感谢陛下吧,陛下的手足之
,也要殿下以手足之
来投桃报李,您还要陪伴陛下一路前行。”
刘煦此时还不知如何,但卓思衡也只能这样说了。
谁知赵王却在握住他的手后笑着看向了他道:“我皇兄是不是出事了?”
不等卓思衡回答,他又道:“前一会儿有禁军闯,确定我在后又匆匆离去,大
,您比我清楚,什么时候确认可能存在的皇位继任者呢?”
“不敢欺瞒殿下,陛下遇刺,如今正由太医照看,只是尚未知晓如何,殿下不必太过忧心。”卓思衡安抚道。
赵王刘钺的眼忽然变得缥缈,他在卓思衡的搀扶下落座,一时陷呆滞般的沉默。
这就是当年那个活泼可的孩子。卓思衡绝望地想。
他不是没设想过这个见面或许会有危险,可这些年赵王在宫中无有除去刘煦以外的任何接近,他惧怕外
,甚至惧怕忽然出现在宫内的蝉鸣与游走的宫猫,战战兢兢,
发许久才打理一次,有时惊厥发作,只有刘煦可以近身时,甚至只能是皇帝为他的弟弟修剪须发……
这样的已没有可能再去谋夺沉重的权力。
任何事都能让他垮塌。
“殿下召我前来,是为了关心陛下龙体么?”卓思衡想了想说道,“如果殿下愿意,待陛下稍有好转后,让臣领着殿下去探望,如何?殿下此时最重要的是保重自身,不要忧思过度,大长公主殿下与臣皆在朝中内外,天塌不下来。”
“大,你忘记啦,我的天早就已经塌下来了……”
赵王刘钺苦笑继而落泪,卓思衡已在煎熬中的心又添几刀锐利之痛。
他沉默之际,赵王幽幽道:“都说孩子的名字可以看得出父母的寄望,大的名字这样好听,不知是不是出自‘衡诚悬矣,则不可欺以轻重’?大
待
也不以轻重相欺,果然是没有辜负亲
的厚望,可我……我却让所有
都失望了……大
知道我的名字是何来历么?”
他紧紧攥住卓思衡的手,颤声道:“金钺镜,云旗降天……父皇说我出生时朝阳灿野天光明耀,他一生中都没见过这样晴好的天气,他说我是上天赐予他的朝晖与骄阳,将来也会如太阳一般照耀九州、光惠四海……”他说着将脸埋在卓思衡手上,不能抑制的嚎啕大哭,整个
剧烈颤抖着。
卓思衡无法安慰他,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这样的悲痛已随着当年的风波犹如附骨之疽,他没有任何办法根除,此刻唯一能为这个可怜之所作的也只有沉默和陪伴。但卓思衡也近乎冷酷得清楚,他的时间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刻格外重要,他必须要让赵王平静下来,然后再去解决其他事
。
可不等他开,赵王已然缓缓止住悲声,他抬
望向卓思衡道:“所以……阿辰的名字,也是这样的缘由对不对?”
“殿下,您一直都很聪慧。”卓思衡扶住他的肩膀,“阿辰是个好孩子。”
提到这个侄,赵王的眼中也流露出悲伤以外的温柔:“我见过阿辰,她比我要聪敏得多,皇兄让我抱过她……她一点也不怕我,还会用亲昵的
气叫我皇叔……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我想为她多做点什么,皇兄的恩惠我这一生也不可能再回报了,所以即便他希望阿辰能登上皇位,我也……”
赵王说到这里后愣住许久,喃喃自语般继续道:“我能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妨碍她……”
就连卓思衡也不得不承认,按照常俗礼法,阿辰继位的最大阻力便是赵王。赵王虽然是如今这个样子,可他是先帝的子嗣刘煦的弟弟,从前不是没有提议过立其为皇太弟,只是这个意见一提出,不需卓思衡做什么,朝中便有大把
反对。这些
都或是经历或是知晓当年宫变的恐怖与缘由,断然不许有嫌疑谋害先帝之
继位,两方倒也没有过争执,此事实在无需分辨:赵王留下一命是刘煦格外开恩,并非他罪不至死。
但假如今时今刘煦毫无征兆的
亡,赵王继位比阿辰极为竟多了一丝合理,卓思衡知晓此事唯有用强腕弹压再做从长计议。他一心得到兵权也是为可能发生之事早有筹谋。
禁军在他和虞雍的手上,就断不会出事,到时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留有后手。
至于赵王刘钺,在他的安排中会成为名义上的辅政亲贵敕命托孤的皇叔。
而让太后临朝听政与大长公主一并协助瑶光公主才是他真正的选择。
可这些话由赵王亲自说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