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取出二两银子。
林秉忠摇摇:“你自己留着罢。”语罢,又蹙眉道:“可要我去查一查你那表哥,万一是个骗子,那可如何是好?”
“不用!”沈澜急急制止,又怕他起疑,缓了缓道:“林大哥,还请你速速去官府罢,我也要去收拾行李了。”说着,啜泣道:“我只怕来不及见外祖父最后一面,遗憾终生。”
林秉忠叹了气,提刀走了。
沈澜匆匆回房,取了早已收拾好的包裹,且将念春做的两套直缀塞进包袱里,生怕夜长梦多,来不及告别,便匆匆出了国公府。
国公府西侧小角门外,沈澜只拿钱打发了这位表哥,便左等右等,眼睁睁看着越来越高,终于等到了林秉忠。
林秉忠生怕沁芳等急了,特意快马加鞭去的,翻身下马,只说道:“已将你籍销去,此后你便是良家子弟了。”
良家子,良家子,沈澜一时间怔怔的,回望国公府,照旧的朱漆碧瓦、层台累榭,堆金积玉,锦绣成堆,只是那些庭院、门扉重重竟像是远去了似的。
沈澜抬起,眼前唯余下碧空如洗,天光朗朗,云霭净,风烟清,和煦的
光铺陈于身,泛着真实的暖意。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沈澜只恨不得拊掌大笑,放歌纵酒。
此后天高地远,山长水阔,何处去不得!
第29章
国公府位于城西的定阜街, 城西素来是高门贵胄云集之处, 个个兽首朱漆,府邸豪阔。升斗小民不会来此, 相较于流稠密的民居, 便略显清净。
沈澜提着一个蓝葛布包裹,轻易便寻到了一个无小巷,巷子极窄, 抬
只见一线天光。
见左右无, 她索
褪下衣裳, 只拿出一卷细布缠胸,又解开包袱取出衣物。
从巷另一侧出来, 沈澜已是身穿三梭布直缀,
戴四方平定巾, 脚蹬青布鞋的寻常士子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 隐约觉得不对劲,似有跟着她, 沈澜心里发沉,回
一看,街上只有行色匆匆的过路
罢了。
沈澜只垂首,加快了步伐。
她没有路引,此刻若要出京,尚需备好路菜粮,走陆路需寻走熟了路的车队同行,走水路更要找靠得住的船家。
此时已是半下午,再过不久暮西山, 夜色将起, 晚上更是寒露沾衣。沈澜必要在天黑前寻一个落脚之处, 便步履匆匆,冲南方而去。
京都格局素来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南面多住着普通百姓,甚至是卖苦力的穷苦百姓。
京都城大,沈澜生生快步走了一个时辰方觉稠密起来,熙熙攘攘,五方杂处。
她七拐八拐,四处穿行,还专往多的地方扎,过了许久,被盯着,被跟踪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此时沈澜才有心
打量起四周来。
临街的民居多数是前面作铺子,后院住。这一路走来,有酒旗招展“内酒御制”,”重罗白面”的面
店,有李家冠帽、卖竹货漆具的漆店,卖蜡膏红
的胭
铺,还有什么汗巾铺、打金铺、江米店、海菜店……
沈澜第一次出门,左张右望,备感稀。
她走了一段,腹中饥饿,便随意在一家包子铺前停下,雪白宣软的白面包子,泛着腾腾的热气,一咬下去,油润润的
馅掺着细碎笋丁,清爽解腻,饱腹感十足。
沈澜吃了两个,便快活地笑起来,抿出一个细细的酒窝。
她来这个世道四年,一餐饭吃的如此快活。不必忍饥挨饿,不必伺候旁
,只管尽兴便好。
花十文钱买了两个包,沈澜自诩和这位临街卖包子的壮实娘子有了几分
,便笑问道:“这位娘子,我想去投宿,不知附近可有什么客店客栈之类的?”
那娘子的丈夫正在铜盆中揉面,将面饼摔得梆梆响,闻言,抬起看了看,竟是个小白脸。便紧张的往前走了两步,生怕自家娘子被勾了去。
谁知那娘子见沈澜一身读书的打扮,俊秀斯文,便一
掌拍开她丈夫,咧嘴一笑,招呼道:“公子要投宿,再往前走两步,路过陈家
鱼铺,隔壁就是连升店了。听说上一任解元郎就出在这连升店。”
这连升店品牌溢价,一听就很贵。
“可有便宜些的客店?”沈澜苦笑。她浑身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七两银子。
“那你往东边去,那多是过路客商,万隆店,开源店都在那里,又能住
,又能存货。”
客商好。南来北往的,消息也灵通。
沈澜点了点,笑道:“不瞒娘子,我
一回离家,这住店可有什么讲究?”说罢,从袖中掏出十文钱,又买了两个包子。
那壮实娘子“哎呦哎呦”地喊着,笑容满面的接过钱:“公子读书呦,跟着同窗一起去就行,那茶博士保管不会拦你。”
沈澜微愣,这客店不能单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