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又抬手灌下一烈酒。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他乡之客!他乡之客!
“行了!别喝了!”裴慎劈手夺过她手中酒壶,只蹙眉道:“好端端的,作此借酒浇愁之态做甚!”
沈澜酒壶被夺,她不好酒,更鲜少饮酒,数烧刀子下去,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偏偏
也晕晕乎乎,看什么都是旋转的。
见她双目含泪,身子发软,好似雨点桃花,薄无力,颤颤自枝
跌落,再不复方才牙尖嘴利的样子,裴慎冷哼一声,一把扶住她。取了大氅,只将她细细裹好,又将她打横抱起,出船而去。
此时孤月渐隐,晨星寥落,江面上薄雾四散,曙色熹微,唯见两岸青山如黛,半江秋水滟滟,一苇轻舟渡江而去。
第二夜间,沈澜迷迷蒙蒙醒来,但见帐中昏暗,依稀可辨眼前熟悉的素纱帐,前些
子刚洗过,还泛着皂角清香。
这是如京桥的宅子。
还在苏州?裴慎没带她走吗?沈澜只稍加思索,便忍不住以手抚额,薄醉后痛欲裂,她缓了缓,暗骂裴慎两句,便转过身,阖眼歇息,不欲搭理
。
裴慎原在房中坐着,只四处打量房中。面架衣架,斗柜方桌,一应俱全。可白墙苔痕遍布,窗户糊着密不见光的桑麻纸,桌子高低不平。
裴慎盯着马蹄四面屉方桌上的烛台,烛火幽幽跃动,只是上的灯油分明是豆油,燃起来散着一
臭气。
这是小门小户常用的灯油,只因燃起来有异味,稍有钱些的家便不用。
他又想起方才潭英来报,只说厨房里俱是些罐烂碗,米缸子
净的耗子都不住。
裴慎脸色越发难看,恰在此刻,他听闻帐中似有动静,猜测约摸是她醒了,便起身道:“既醒了便起来,将醒酒汤喝了。”
沈澜疼得很,拂开纱帐,欲起身下床。
见她不说话,只一味逞强,裴慎难免又气,只讽刺道:“怎么?从前惯来会支使我,如今竟成了锯嘴葫芦?”
这是想起沈澜一回逃跑,被他带回来后,三言两语便支使他去找衣服。
沈澜难免嗤笑:“裴大可真够有趣儿的,竟
凑上来要我使唤你。”
裴慎被她一噎,暗道她这气死不偿命的功夫,倒真是越发
进了。便冷哼一声,恼恨道:“莫要胡说八道,我何曾凑上来任你使唤?”
沈澜瞥他一眼,浅笑道:“既然如此,便劳烦裴大待在房中。”
裴慎微怔,复又蹙起眉来。他若听沈澜的话,待在房中,又是听她使唤。可若不待在房中,出门离去,岂不是遂了她的意?
裴慎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恼极了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嘴。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何必与她置气,不过是她被抓之后无能为力,只好借机发泄怒气罢了。
思及此处,裴慎便笑道:“我不与你饶舌,天长久的,你总有低
的时候。”
沈澜一饮尽醒酒汤,闻言只冷笑一声:“裴大
想错了。我做丫鬟的时候向你低
,是为了脱去
籍。上一次被你抓回来后向你低
,是为了让你卸下防备,如今我便是向你低
,你也不会再信。既然如此,我又不是天生的贱骨
,何必折了自尊伺候你!”
语至此处,只怆然一笑,洒脱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说罢,扔下手中茶碗,径自帐歇息去了。只留裴慎瞠目结舌立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 古对名很尊敬,不轻易称名,于是大多称字。所以
主直呼裴慎名字,显得不怎么尊敬。
但是明代比较特别,登仕途后,称号,不怎么称字了。即使称字,也仅称一字,下面用翁、老承之,稚子幼生,也无不如此称呼——《明代社会生活史》
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来写,男主二十来岁就得被称翁、称老,太怪了,所以我还是按照大家常用习惯,私设为表尊敬,称字,或者称号,不加什么翁、老。(上了年纪的才加)
2.“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萍水相逢,俱是他乡之客”出自《滕王阁序》
第52章
裴慎累世勋贵出身, 进士及第, 加之仕途顺遂,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 素来只有旁顺着他的, 何曾有
敢这般忤逆。他一时生恼,正欲上前,门外忽传来叩门声。
裴慎瞥了眼隐隐绰绰素纱帐, 见美横卧, 薄被半搭, 似是醉后欲眠的样子,不由得轻哼一声, 只暗道稍后再来寻她算账。
“何事?”出了门,裴慎问道。
敲门的潭英立在庭中, 略有些为难, 拱手道:“大,今
半下午有个小厮来敲门, 见是我等开的门,便自称找错地方,离开后又在附近探
探脑,鬼鬼祟祟,我等便将他扣下了。”
裴慎略一思忖,便冷声道:“是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