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声巨响。
她回身望去，仰
却见漆黑夜幕上，数朵水仙初绽，浅黄淡白，栩栩如生。
先是一月水仙，复又是二月绛桃，三月山茶……直至十二月红梅，竞相开放。
灯火通明，烟花漫天，吹落星子如雨。
那些星子，细细碎碎似倒映在沈澜滟滟眼波里，裴慎望着她，只觉心中充盈，再踏实不过。
待看了一场花火
，沈澜早已心满意足，便嘴角微翘，笑问道：“可还有别的好玩的？”
裴慎牵起她的手，笑盈盈道：“再往前走便是武林门，可要去城门摸钉？”
沈澜微怔，好道：“这是什么习俗？”
裴慎瞥她一眼，笑道：“城门上多有古旧铜钉，钉与丁谐音，多为
子求子之意。”
沈澜脸上的笑一下子隐没了，她低下去看那錾银灯，淡淡道：“摸什么钉，都是迷信。”
见她浑然不似旁的
那般期待，竟好似不愿给自己生孩子似的，裴慎已是心中不愉，冷下脸来：“你为何不愿意去？”
沈澜怔怔的，半晌，专挑他的痛处戳：“生个儿还好，若是儿子，裴大难不成要弄个庶长子出来？也不怕家宅不宁。”
裴慎早已想过此事，负手闲谈道：“我们这样的家，虽以爵位传承，可说到底，承爵的只有一个。其余子嗣，不论嫡庶，均要靠自己。若是个儿子，只管叫他读书科举，自己去挣个前程来。”
“我不愿意。”沈澜满心欢喜俱散，只冷着脸，淡淡道：“生了孩子，此生都不能唤我一句娘。”
沈澜说着，只将手中的錾银灯递给裴慎：“还你。”语罢，提着自己的螃蟹灯，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 长子来看灯……二家有喜，三盏灯……这两段均出自戏剧《夫妻观灯》
2.本文两个灯谜均出自《明代社会生活史》
3.明代崇祯年间到了上元节会放水仙火。
4. 橄榄灯球儿、闹蛾出自《美图》
第5章
见她兀自走远, 裴慎心中不快。原想与她争辩一二, 转念一想，她这牛心左
的, 便是争了也说服不了她, 保不齐又挨她一通排揎，便打算天长
久的耗下去，待孩子生了就好了。
元宵回府, 沈澜兀自去歇息, 裴慎也不曾再提起生子一事, 只是早出晚归，忙于整编士卒, 清缴倭寇。
暮春三月，桃花簇绽, 春江水暖, 沈澜一大早便收到了一封邀帖。
拱花着色白单帖，上书“谨詹三月十五, 飞来峰下，柳洲亭畔，寄园竹桃，恭候蚤临。愚孙窈娘顿首拜。”
沈澜只拨弄着帖子，却默然不语。
待晚间暮，裴慎回来，沈澜方开
问道：“你可知孙窈娘是哪一位？”
这名字一听便是个子，裴慎哪里知道此是谁，只将邀帖取来一看, 方笑道：“这寄园是杭州知府程典的园子, 想来孙窈娘当是他夫。”
杭州知府的夫三番四次邀请她做甚？沈澜思忖片刻, 问道：“不知她寻我有何事？”
裴慎笑道：“想来是上一回她来求见你，你不见，她心中惶恐，刚过完年便下了帖子邀你去寄园作耍。”语罢，瞥她一眼道：“你若想去便去罢。”
沈澜诧异：“倒是难得，你不是说初秋之前不让我出门吗？”
裴慎暗道自从元宵不欢而散后，她心思沉沉，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如趁此机会放她出去松快一二。
裴慎夹了筷子蜜渍槐花给她，笑言：“我不让你出门只因你身子骨不好，好不容易养了一冬，稍有些起色，可不是蓄意关着你。”
沈澜心中冷笑，只听裴慎继续道：“你若要出去赴宴也好，只需答应我一个要求。”
沈澜瞥他一眼，暗道无非是什么不许甩脱丫鬟，不许起逃跑心思之类的，便点道：“你且说来听听。”
裴慎正色道：“莫去什么寒凉之处，登高、行船，这些易受风的，一律不许做。可能应我？”
沈澜微怔，垂下眼睑不语。良久，兀自想着，他也不过是使些怀柔伎俩罢了，便点了点，又道：“可还有旁的吩咐？”
裴慎一愣，纳闷道：“哪里还有什么吩咐？”
沈澜色清淡：“无需我与那些个赴宴的夫太太，结
一二吗？”
裴慎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朗声道：“这宴会不过是要叫那帮夫太太来哄你高兴的，你只管撒漫做去，
如何便如何。”
沈澜心道这便是权势了，她叹息一声，色便有几分恹恹。
裴慎
脆撂了筷子，只将她抱在怀中，哄道：“你若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难得有个机会能出门，沈澜不愿放过，便摇道：“闷在屋子里许久了，出去透透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