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梳子!”
“啊——”
“快躲开!快躲开!”
待四名骑兵纵马离去,半条街的货都被糟蹋了。摊贩们一面收拾东西,一面低声咒骂着“狗娘养的”、“丧良心”……
沈澜遥遥注视着那一队缇骑远去。这十余中,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身着红色曳撒的太监,其余几
则是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太监和锦衣卫联合在一起,只怕是大事。偏偏又是如此匆忙,不惜冒雨疾驰。此事多半要震惊朝野。
沈澜放下帘子,只觉心脏砰砰狂跳,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速速出城离去。”沈澜掀开车帘,吩咐车夫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好嘞。”车夫应了一声,抬手扬鞭,青骡再度动起来。
此时四个传旨的内宦加上锦衣卫,纵马疾驰,一路奔波,终于到了税署。
说是税署,实则是城中某个富户的园子。那内宦甫一进来,只觉此地琪花瑶,琼台玉阁,移步换景,好不奢华。
到了花厅,却见邓庚只着青红曳撒候着。邓庚甫一见那内宦,便笑盈盈道:“原来是余大珰。”这是掌印太监的孙子。
前来传旨的余宗瞥他一眼:“咱家可当不起。”说罢,阳怪气道:“邓大珰在湖广,
子过得好生逍遥。”
邓庚是个聪明,心知自己出身御酒房,抢了御马监地里的苗子,余宗自然不高兴。加之分润到的银钱少了,心里越发不满意。
可邓庚也没办法,进上去的矿税陛下要分润走十分之三,他自己总得截流上十之一二,剩下三分敬献给御酒房的老祖宗,最后两三分再打点二十四衙门里的上上下下,余宗分到的可不就少了吗。
话虽如此,邓庚却不愿意得罪掌他,便拱手作揖:“余大珰说笑了。”说罢,咬咬牙,从袖中取了一缠枝纹杭缎荷包,递给余宗。
余宗隔着缎子一摸便知道,颗颗浑圆,应当是珍珠。
他色一缓,方才笑道:“邓大珰有心了。”邓庚松了气,便也笑起来。
两复又寒暄了几句,邓庚见余宗浑身淋湿,便即刻吩咐侍
去备水,又要请余宗去沐浴更衣。
在花厅里伺候的侍个个都是好颜色,余宗心里发痒,奈何自家
爷爷叮嘱了,必要将此事办好,他这才冒雨前来,也不敢拖延。
“不必了,皇命在身。”余宗道。
邓庚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的位置被罢免了,这余宗是来接替自己矿监税使的。
余宗后退一步,肃穆道:“陛下谕,着令矿监税使邓庚——”
邓庚跪倒在地,提心吊胆地听着。
见他被自己唬得面如土色,余宗方觉出了一恶气,这才继续道:“——携甲士一百,护送御马监提督太监余宗。”
邓庚猛松了气,不是罢免自己就好。他恭恭敬敬地磕
谢恩,复才站起来道:“不知余公公要去何处?”竟还要一百甲士。
余宗瞥他一眼,淡淡道:“这便不劳邓大珰心了。”
直娘贼!没□□的狗东西!邓庚只在心里将余宗骂了个狗血淋,面上却为难道:“不瞒余大珰,哪里来的一百甲士?”
“咱家手底下只有三十来个孩儿,加上二十几个锦衣卫,并南京来的七八十个卫所兵丁,还有拉拉杂杂的亲眷,拢在一块儿虽有个百来,可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兵,只怕……”
余宗心知他在推脱,任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亲信掏出来给别用。
“这是陛下谕,邓大珰要抗旨不成?”
邓庚被压的没办法,却还不死心,正欲张打探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却见余宗又似笑非笑道:”邓大
还是莫要打听为妙。”
邓庚讪笑一声,无可奈何,只管遣了一百亲信,着他们戴上红盔青甲,手持刀枪弓箭,随着余宗,直往川湖总督府而去。
第9章
百余的队伍, 前有卫士手执银瓜为导, 撑黄伞、张褐盖,八
抬的象牙楠木雕帷轿, 后有甲士披甲带枪。
一行走在路上, 威风八面,声势赫赫,只将半条街面都占了去。甲士们刚将街上百姓斥退, 又引来大量看热闹的民众, 躲在沿街两侧棚子底下, 指指点点,小声
谈。
“哪个官儿上任, 这般大的排场!”
“阉狗又抓了?”
“老哥,可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啊?”
寻常百姓看上一截路也就罢了, 自有游手好闲的好事者只管一路跟着, 不惜冒雨都想看热闹。
“夫,这边过不去了。”车夫无奈将骡车停住。沈澜掀开车帘一看, 只见远处不少百姓群聚,不断向前移动。
“六子,你遣个去问问,前
怎么了?”沈澜低声道。
六子便点了两个机灵的小子,两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