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教训微臣：宁从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张怀
一拜，语气坚定。
第2章 层云之上
他这话若是别
说出来, 淑岚是绝对不信的。在宫中服侍的，哪个不长着十几个玲珑心眼, 九转花花肠子。而眼前的太医张怀倒是不同, 虽然跪在下面言语恭敬，说的却是一点转圜都没有的直言。
“那你
太医院中，一直如此不知转圜地办事, 岂不是得罪？”佟格格问道。她也是本
直爽之，见这太医有几分宁折不弯的意思，看他的眼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说到此处, 跪在堂下的张怀颇有些赧然：“回格格，微臣在太医院……微言轻, 师承也非名门……在同僚之间也不受待见。”
淑岚了然地点点
。他这话虽然是实话，但也是为乌烟瘴气的太医院遮掩了。不派系, 不拜师门, 在太医院恐怕不是“微言轻”四个字可以轻轻带过的。
“恐怕是被处处排挤，所以才被推去落不到好处的地方, 佛宴那次如此, 来医治我这个不得宠的贵也是如此。”淑岚继续说道。
“微臣只知医诊病, 受医者身份如何，这与微臣无关。”张怀答道。
“看来，你的父亲只教了你直言，倒没叫你
世故，变通之理。”佟格格揶揄道。
张怀抬起来, 有些为刚才冲
而出的话后悔。
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说，他虽然有学医的天分, 但差就差在太直, 虽然医术太医院绰绰有余, 但恐怕会毁在子上。今
之事他十拿九稳，便在两位主子面前侃侃而谈，待说完了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正心生悔意，看榻上两位主子的，此刻却没有责备之意。
他这才放松了半分，抬答道：“微臣确实愚钝。但……微臣不懂，为何明明无病，却要以风寒之症相报。微臣实在不是故意与贵作对，只是……想不通。”
淑岚见他一脸懵，忍不住笑了。这宫中的，都是心里明白装作糊涂。唯有面前这位，是真的糊涂。
想及他是皇上下旨派来的，若一个字都不告知，恐怕他反而误事，便掐去尾地把自己想避风的本意说了。
当然，避风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侍寝这件事，她是绝对不能说的。
张怀听了，连连点，表示理解了。
待淑岚说罢，佟格格端起茶盅呷了一茶，慢悠悠地问道：“现在你知道了缘由，你回去会如何禀告？”
张怀低想了片刻，回道：“主子想让微臣如何禀告，微臣就会如何禀告。”
“哦？你刚才还说，‘宁从直中曲，不从曲中求’，原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佟格格放下茶盅，看着张怀揶揄道。
“家父确实如此教微臣，但也教了微臣另一个道理。”张怀目光灼灼，“那便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佟格格不明所以地望了淑岚一眼。
“什么恩？”淑岚也有些不解。
“那地藏菩萨诞辰筵席，微臣才疏学浅，误断病症，亏得有乌雅贵从中阻止，使皇子化险为夷。这不光是救皇子一命，也是救微臣一命。因此，贵是对微臣有再造之恩，微臣倾尽所有也不足以为报。”张怀说得郑重，说及报恩之处，更是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所以贵既然事出有因，微臣没有不帮着遮掩的道理。”
淑岚却摆摆手说：“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她当时可没冲着救皇子能有什么赏赐，或者是救太医的危局，不过是看到自己能救，就去救了。
“贵认为是举手之劳，但微臣却不能不报。家父教训过微臣，若不报恩，与豺狼何异。”张怀却摇了摇，语气坚定。
“罢了罢了，你若是能
进医术，以后多多救死扶伤，就算报我的恩了。”淑岚见张怀又要拜上几拜，连忙使眼色叫章嬷嬷把他搀扶起来。她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拜，骤然看在自己面前又跪又拜，总觉得浑身别扭。
“贵吩咐，微臣记住了。”虽然被扶起来了，张怀还是对着恩的教诲郑重一躬。“那贵希望微臣在医案上怎么写呢？”
“嗯……那你就写冷热
替，偶感风寒，再开一副普通的伤寒方子便是了。”淑岚见他撒谎都不会撒，只好手把手教学，又补了一句：“别光开方子就完事了，回记得把开的药材送来，我另外有用。”
张怀不明就里地点点。虽然他不知贵明明没病，要这药材有什么用，但既然她开了，自己便只管照做好了。
淑岚吩咐完，却见张怀没立刻回去，而是一脸踟蹰，一副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出的表。
“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淑岚问道。
张怀点点，脸都有点憋红了：“微臣确实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佟格格被他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逗笑了，说：“讲啊？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