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自持有风骨的老资格一来点卯,便瞧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地写在最末等,此时想辩解“我不是考不出来,而是不屑于考”,却怎么都觉得毫无说服力,只觉得到哪都有揶揄的目光看着自己,一个个臊得老脸通红,一个个用宽袍大袖遮着脸钻进屋里去了。
而只到下午,便有更坏的消息等着他们:皇上既然已颁布谕命他们认真研读《细菌论》,
白卷之
,若非不尊圣上的叛逆之徒,便是能力不足的蠢货,不论是哪种,都是尸位素餐,滥竽充数,皆降职留用处分。而分数极低之
,虽然暂不降职,但也有敷衍懒惰之嫌,但还要再在十
后参加第二次补考,若是成绩仍无长进,便照样降职留用。
这项结果一颁布,不亚于一道惊雷劈在了太医院。那些侥幸法不责众的硬骨,一部分终于不硬了,东奔西跑地去找
借《细菌论》来彻夜誊抄背诵,只因自己的那份早就拿去烧火了。
张怀太了解这些固守传承派系的老家伙,他们为了自己的地位,可以对真相视而不见,而嘴硬到底坚守自己的立场,颠倒黑白之事更是常有的事。
他知,若是一向混
的派系犁清,他的理论与观点便永远都推广不下去,须得下手果断,给个下马威,才能动摇这些顽固派。
但让他疼的是,被降职留用的惩罚吓到的多是些派系中的小鱼小虾,而几位不合作的恰好是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几
。
他才宣布处置方案,第二,这几个老太医就齐齐称病告假了。
称病理由都十分一致:“在宫中任劳任怨半辈子,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因此忧愤加,卧病在床无法当值。”
张怀早料到不会那么顺利,但还是被气笑了。
这些老家伙撂挑子也就罢了,他能者多劳,替上去就是了。但医案脉案都不曾接,纵然他再能
,此时也分身乏术,更没有
去研究新的细菌理论了。
想来想去,都没有万全之策。无奈之下,他还是选择去求助了乌雅贵。
他去了永和宫,倒是扑了个空,被留守的雪雁告知,淑岚去了承乾宫陪皇后说话了。
承乾宫正殿里,淑岚被大公主拉着听她显摆最近又背了什么书,听闻张怀来了,便叫章嬷嬷带着大公主出去玩耍。
大公主似乎很不满这个打扰自己和淑岚姐姐玩耍时间的太医,出去的时候偷偷在背后对张怀做着鬼脸,淑岚和佟皇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佟皇后问道,她看见张怀一脸憔悴,便知他恐怕遇见了难事。
张怀也不多废话,便将推行新知识的难处,太医院的资太医们抱团不合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淑岚点点,在专业上有能力的
,在管理方面却不一定擅长。尤其是对付那些在太医院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滑
,他这样的年轻领导本就难做。
民间有句俗语,天子之令不下五品官,纵使是皇帝颁布了什么法令,也难保基层官员不会阳奉违,胡搞
搞。
“既然你说是抱团不合作,那便将他们分而治之即可。”佟皇后呷了一茶说道。
“这……说来容易,真要做起来,恐怕是难。”张怀叹了气,“几大医学世家皆渊源
厚,共享资源,互同姻亲,因此才如此团结排外。”
淑岚明了。他们抵抗新学说,只因新学说会动摇他们的权威。在以往,他们可以自持把持着无数家传秘方藏书保持权威,而在新的领域中,他们却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一无所知,与那些他们瞧不起的普通医士、吏目变成同一起点了。
佟皇后却开了:“张院使可读过《朋党论》?党羽之中,多有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
疏,则反相贼害之事,只需给其中一部分
甜
,他们就会自己分裂,转投向你了。”
淑岚表示赞同,管理下属,也是需要正向强化的。她想起现代的高等教育制度,心中闪过一丝灵光,便问张怀讨了纸笔,铺在桌上奋笔疾书起来。
待淑岚写完,张怀接过来看了看,心中似有所悟,连忙躬道谢。
佟皇后笑笑:“若是真能帮上忙,张院使可否也帮本宫一个忙?”
张怀忙道:“皇后娘娘请讲。”
佟皇后说:“自从大公主在她父皇那看了一次显微镜,便天天说想要一台,不知造办处可还有多的?也不必用那种最好的,能用就行。”
张怀忙说:“这个不值什么,低倍数的实验品有许多。”
佟皇后露出松了一气的表
,显然是被大公主磨了许久:“好,那本宫就叫
去取了。”她又转
对淑岚笑道:“等她背下《大学》篇,就把这个奖励给她。”
张怀回了太医院,便追加了一条新的规定。众太医若是能在熟读《细菌论》的基础上,能提出新的理论,观察出新的规律的,经过验证为正确,另有奖励,除了真金白银的赏赐之外,有重大发现者,更有晋升机会。
此令一出